抒情體小說:我想讓你陪我,時間不長,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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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你陪我,時間不長,就一生

文/高登權

吃過午飯,石頭捏着父親的來信,如往常一樣,他的心又一次感到了無比的凝重。沿着圍牆走過去,走到操場邊的那棵老槐樹下,探開信,中午的陽光星星點點地從樹葉間漏下來,零零碎碎地灑在他面前的信上。父親親切的話語,就想冬天裡暖暖的太陽,一直溫暖着石頭的心靈。

父親在信上說,包穀已經種完了,今年鄉里安排種了些牧草,種牧草的地已經全部翻鬆了,家裡實在籌不出什麼錢寄給你,春耕過後,反正老黃牛餵着也沒有精力去招呼,我乾脆把它賣了,等到明年春耕時再想辦法,石頭你不要擔心家裡,小妹的學習成績不錯,其他事還有老爹我擔當着,你只管讀你的書,別的什麼也甭想……

抒情體小說:我想讓你陪我,時間不長,就一生

同學們大多都在睡午覺,或者回家去吃午飯去了,足球場裡幾個男生在「辛苦」地踢着足球,不時大喊一聲,更增添了校園的寧靜。父親他老人家寄來的錢前天就收到了,這信是今天早上收發室的老師送來的;為了自己的生活費用,石頭想,父親居然把那頭陪伴他老足足十個年頭的老黃牛賣掉,他老雖然不說,可石頭卻能夠想象出他有多麼的無奈。一隻鳥在槐樹上漫不經心的叫了幾聲,飛走了,留給石頭一串煩亂的心。父親那又高又瘦的身影,那才四十多歲卻過早地花白的頭髮和那些零散而亂蓬蓬的鬍子,證實着父親身上生活的強大壓力。是家庭的重擔使得他過早的衰老了。

在石頭的記憶里,父親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天還沒有大亮,父親就已經在山上的那幾畝田地里勞着了。可是,在那一鋤挖下去,除了鋤頭尖上的一點黃泥外,連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找不到的土地里;在這大高原的高海拔石山區,苦死苦活,做一年才夠吃半年,多半時候還要吃苦蕎和洋芋;有好幾年沒有殺豬了,父親每個月有好多天都吃不上油。

在石頭上小學的時候,有母親幫助答理,父親沒有現在這麼辛苦。在石頭看來,母親可能是家鄉最好看的女人,這樣的感覺是從父親日常的話里是得到證實的,父親常說能找到母親這樣漂亮的女人是他一生最大的榮幸,可是就在石頭上五年級的時候,城裡來了許多小車,從車上走下一群人,他們這裡看看,那了瞧瞧,後來聽大人們說這裡要建一個好大好大的火電站,而火電站還沒有正式動工,鐵路卻進了大山了,挖土機轟隆隆地唱着粗獷的歌,冒着農濃的黑煙在半山上轉悠着,不久就修到了他們家門前,不知怎的,母親就和那些修鐵路的人攪到一起,父親當時很生氣,打了母親一巴掌,母親就走了,走的時候,石頭和小妹一個抱着母親的一條腿,哭喊着不要他走,可是母親卻擦了擦眼淚,狠心的摔開了他兄妹倆,走了,以後就從來沒有回來過,聽說是和一個修鐵路的工人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石頭很恨那些修鐵路的人,父親說他也恨,父親發誓要讓石頭和妹妹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要走出這大山,做出個人樣來。父親總是說,當初不該打母親那一巴掌的,要不,她肯定就不會走。

在上初中的時候,學校離家不是很遠,石頭一面上學,一面可以幫助父親照顧家務。繁重的家務並沒有影響石頭的學習,他把父親的話已經牢牢地記在心裡了,他要把書讀好,要走出大山,走出這山石叢生的土地,走到山的那邊,去尋找父親的嚮往,也尋找自己的一串夢想。他的學習動力很強,在學校,他的學習一直是第一,有很多次,看到父親滿臉的愁苦和越來越深的皺紋,他有不想讀書的念頭,可這種念頭一產生,就被父親一噸臭罵,父親對他說,你龜兒子現在就不聽老子的話,如果不好好讀書,就不是我的兒子,最後,他妥協了,他要努力,更加努力。

初中畢業後,石頭以五百多分的好分數考進了城裡的重點中學,因為他分數考得好,人又聽話,學校將他的學費全免了,可是,在城裡生活,每一個月的生活費,就算石頭勒緊褲腰帶,也要一百多元,這一百多元的開支,對家裡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但父親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他讀書,可鍋鐵值不了幾個錢,最後父親還是把牛給賣了,石頭知道,如今家裡值錢的也就只有那頭牛了。

陽光被一團潔白的雲遮住了,一絲涼風把槐樹葉輕輕地搖了幾下,石頭手裡的信隨風輕輕地卷了起來,他感到一股涼意漫上心頭……

兩個女孩從宿舍對面的樓梯下向他這邊走來,個子稍微高一點的那個是學校文學社的社長葉子,在上學期剛來的時候他們就認識了,葉子像一個大姐姐一樣關心他,幫助他,另一個個子稍矮一點,剪一頭短髮的女孩,面很熟。葉子說你怎麼不睡午覺,獨自坐在這裡沉思,是不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兩個女孩走到他的身邊,隨便在軟軟的三葉草上坐下了。葉子指着身邊的女孩說她叫露露,高一(3)班的。露露說我是葉子的好朋友,聽說你是我們學校的後起之秀,高才生,好象說你的一篇什麼《葉落深秋》獲了全國性的作文大獎,全校鬧得紛紛揚揚的,喂,可不可以交個朋友。石頭說當然可以,那些是瞎吹的,什麼大獎,只是運氣罷了。露露說是不是怕請客,其實我們也吃不了多少,最多兩串燒烤。她用手理了理額前的短髮,做出一幅非常頑皮的樣子,圓圓的眼睛裡流露出一湖秋水般的寧靜,同時有着歡樂小溪里活躍的波紋。

聽葉子說露露多次要她幫助介紹,其實露露早就從鄉下表姐家那裡得知很多關於石頭的情況了,其中包括有一次在家鄉的鄉場上一個小偷在摸別人的錢時,石頭看見了,跑過去大聲喊抓小偷,並使勁咬了那個小偷一口,那個小偷在一急之下,拿出匕首狠狠地刺在他的手上,表姐說起來,手舞腳蹈,那個神!石頭聽葉子說着說着就笑了,但現在想起來,那次確實是有些後怕,當時不知是那兒來的勇氣。

《葉落深秋》是《全國中學生作文選》雜誌社舉辦徵文大賽時石頭的參賽稿件,他本沒抱什麼希望的,是語文老師讓他謄好後幫他寄出去的,全校學生有一大半都寫,石頭寫的時候很投入,主要內容是以母親離開他們的那些日子為題材,老師說很感人,曾在一節作文課上作為範文給全班同學念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石頭根本就沒想過會獲獎,而且還獲了個特等獎,全校師生都知道這件事,石頭一下成了學校里的新聞人物。

這世界真是怪怪的,一件本來算是很平常的事,當被許多人傳來傳去後,就變成大新聞了,變成大新聞又怎樣,還是一切如故。

暮春的陽光比盛夏的淡不了多少,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露露很多次和石頭在一起,總是如一隻小鳥一樣唧唧喳喳的,石頭多半時候是聽她講,偶爾評論一兩句,露露生長在城裡,接受的信息比石頭多得多,她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找來那麼多新鮮的話題,每次說完,她總是說在網上看到的,網上真有那麼多東西嗎?石頭總愛問露露。露露說,你在上電腦課時別總是埋頭聽老師講那些理論的東西了,要麼埋頭打你的稿件,我的書呆子,現在是信息時代了,要多看信息,增長知識。一席話又把石頭說得啞口無言。其實石頭根本就沒有上過網,學習電腦,一周也就那麼一節課,除了按照老師講的方式在下面操作外,其他的就沒有任何時間和電腦接觸了,從哪兒知道網上有些什麼?

石頭坐在校園裡的那條小河邊,夏天的小河水已經漫了好高,快要接近河岸了,石頭把一隻腳浸泡在水裡,披着一身紅紅的夕陽,他看到夕陽把小河也映得紅紅的,好美的一幅夕陽流水畫,他覺得自己已經成了這幅畫中的內容了;大自然真的太美了,它製造萬物的時候,就是要把美麗向這些生靈撒播的。此時的石頭,思想飄飄浮浮的,如一隻在野外輕舞的蝴蝶,正尋求着詩歌的靈性。

石頭,石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石頭知道是露露,他沒有回頭,只是很習慣的答應了一聲。人家都找你好半天了,還是葉子說你在這裡,要不我還真的找不到你呢。露露氣喘噓噓地說着。石頭說你找我有事?我又不是小孩,不會跑掉的。露露說,我和爸爸商量好了,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在學校里住了,爸爸說我的數學成績怎麼也提不起來,我們家房子又寬,你搬到我們家去住,吃飯你就不用管了,和我們家一起吃,你幫我補習我的數學,就算扯平了。

露露的爸爸是石頭的英語老師,以前他也跟石頭提起過這事,但石頭覺得不妥,婉言謝絕了,這次露露又提起,而且是說得有理有據的,石頭不知怎麼回答才好。當然,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露露和他之間已經建立起了很深的友情,有好幾次,由於生活費用完了,家裡又一時籌不起錢帶來,當別人都去吃飯的時候,石頭一個人坐在教室里寫作業,等別人走完之後,他就悄悄地從桌箱裡拿出早上準備的半邊饅頭充飢,饅頭剛啃完,露露就給他端來一碗蛋炒飯,說是他學習太用功了忘了吃飯,特意為他送來的。其實露露清楚他沒錢吃飯,又不好損傷他的自尊心。所以每次給他送飯時都說了一大堆的理由。

對這樣的朋友,他能拒絕嗎?而且露露的爸爸又那麼關心他,如果幫路補習數學功課這樣一點小事他都不答應,他不再想了。他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着露露,他的眼圈濕潤了……

夕陽的最後半邊臉也被山遮住了,淡淡的餘輝照着他,也照着她,她家每一個人都像她一樣好,石頭想!

夜色濃濃的,靜靜的,燈光透過那條白色的窗簾隱隱約約地照亮了窗前的那幾棵日本櫻花,把光點或疏或密地灑落在樹下的三葉草上。窗前擺着一張大大的書桌,一面坐着石頭,一面坐着露露,他在為他精心地講解着數學題,而在另一間屋裡,一個四十開外的英語教師在認真地備着課,他的筆在紙上發出了沙沙的響聲,不時有鍵盤敲動的聲音,此時,他一定是在準備明天的課件。

自從石頭搬進露露家以後,他每天晚上都幫助露露補習數學,露露的數學成績也由此而上升了許多。他也要求家裡不要再給他寄錢了,慢慢地,他從家庭的壓力下走了出來,他給父親寫信,他說露露一家對他如何好,他會加倍努力,用最好的成績回報老師,回報露露一家對他的好,回報鄉下勞作的父親的。

在露露家一住就是一年多,高三了,石頭是全校的風雲人物,校長對他說,你一定要努力,好好考一個學校,為我們學校爭一個光。所有任他課的老師對他都抱有很大的希望,特別是露露的爸爸,對他更是希望倍加。露露的學習成績也很不錯,至少在本班來說是排在前面的。

高考越來越近,該到填志願的時候了,石頭在老師們的建議下,經過再三思考,填了北方一所很有名的重點大學,露露也報考了北方的一所大學,按露露的爸爸說,露露是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他不放心,所以考一個離石頭報考的學校比較近的大學,平時也有個照應。

在最後緊張的一個月里,所有學生都進入了最後的衝刺階段,石頭和露露也不例外,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目標而 奮鬥着,拼搏着,他們似乎要通過這最後的時間來完成以前還沒有學到的東西,學生緊張,老師緊張,家長們也緊張,畢竟這是人生的一個大大的轉折點,只要衝過這一關,所有與高考有關的人都可以松上一口氣了,而在此時,誰也不能鬆懈的,誰要是放鬆了,誰就有可能被這黑色的七月風暴吹散,永不得翻身之日。

而家住農村的石頭父親的心是平靜的,對父親來說,石頭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他要有出息,不用你替他擔心他也能考好,他要是沒有那個能耐,你就是替他着急也是沒有用的。只是老師和一起的好朋友時刻擔心他的學習。露露的爸爸買了好多營養品放在家裡,還時刻提醒他和露露要經常注意身體,千萬不能影響高考,千萬要考出自己的水平。

一場黑色的七月風暴終於過去了,石頭如約地考取了北方的那所大學,而露露的第一志願沒有被錄取,卻被南方的一所本科大學錄取了第二志願。

在這一個暑假裡,他們過得很高興,石頭把露露帶到了鄉下的老家,他們一起去山上割草,去溪邊打水,一起把國家扶貧項目中買給他們家餵的羊趕到山頂,迎着大山樑上涼爽的風高歌,看滿山的牛羊在山野里追逐嬉戲,和牧童們一起吃火燒洋芋,那滿臉被火燒洋芋擦黑的感覺讓露露一身也不會忘記。他們打電話給葉子和幾個要好的同學,說是讓她們來感受一下這大山寧靜而又古樸的風情。葉子她們確實來了,他們從這家風到那家,多半時候在城裡的同學家里,談理想,談以後的愛情,談以後的事業,只要是鄉下的同學,他們幾乎跑遍了每一家。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一個快樂的假期就要過去了,考上學校的,忙着打理自己的行李,沒有考上的,又回到高四補習,爭取下一年追隨他們而去。開學那一段時間,火車確實擠得不得了,每個人都是提前幾天買了車票。火車站的人,每天都成千上萬,有送行的,有前行的,因為露露的學校開學要晚一些,當然就是露露送石頭了。那天,露露跟在石頭身後,葉子他們也在,她們說,先把石頭送走,她們再走,露露依依不捨地對石頭說,一個人在外面,千萬要注意身體,北方 冷天溫度較低,天冷時要記住加衣服,有什麼事打電話到我家,或者打到我的學校,到學校後馬上把電話告訴我們……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串。石頭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地點頭,他確實從來沒有出過遠們,他也確實很捨不得離開露露、葉子他們,特別捨不得露露一家,但在這時候他不能表現出一點難過的樣子,因為他知道露露的心裡也是非常難過的。

一聲長嘯,火車在長長的軌道上開始加速,當那扇車窗里那隻揮動的手慢慢地縮小,最後消失在目光盡頭的那一剎那,露露的淚水嘩地流了出來,和許多送行的人一樣,她呆呆地站在長長的站台上,望着列車遠去的方向,良久,良久……

生活不管怎樣幸福或者困難,日子總是要過的,時間不會因為你生活的不如意或有什麼大悲大喜而停止,在如水的日子裡,走過的路程,只有讓時間去記住那些點點滴滴的影子。

如往常一樣,這天夜裡,石頭拖着疲憊的身影擠進了宿舍,這已經是大三了,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石頭除了加倍努力學習外,還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寫了許多東西,其中有幾篇小說在全國著名的幾家大雜誌上發了出來,影響很大,最近,他又找了兩份家教,每天都要很晚才回來。

石頭拍下身上的寒氣,脫去外衣,剛想睡下,發現自己的書桌上有三封信,一封是家裡寄來的,另一封是露露寄來的,再一封看上去比較陌生。石頭當然是先看家裡寄來的信,父親在信里說,今年的莊稼有了好收成,政府扶貧的黑山羊已經發展到20多隻了,一年的收入也勉強可以維持生活,最近把一隻黑山賣每了,給他寄去三百元的生活費。還要石頭不要擔心家裡,家裡一切都好,妹妹的學習也不錯,要他不要太節約了,該花的錢就要花,要注意身體。別冷着了,餓着了。石頭讀完信,心裡總覺得苦苦的,其實,他已經用不着家裡再寄錢了,就在開學時學校發的5000元的獎學金,現還很剩下許多,可父親就是不放心他。哎,可憐天下父母心!

第二封信肯定要看露露的,這個丫頭,平日裡有什麼事,總是打打電話說說就行了,這又會是什麼事呢,還要寫這麼一封厚厚的信。他拆開信,露露滿滿的兩頁信紙里除了說些天冷了注意多加衣服的話,還是每次露露送他上火車時的那些讓他永遠也不會厭煩,永遠也想聽的叮嚀,另外還有一張生日賀卡。石頭一陣激動,原來這小丫頭還把我的生日記得好好的,連我都忘了。也難怪,從小生在大山里,長在大山裡的石頭,除了奶奶去世的那一年,為奶奶過了一個六十大壽外,什麼時候是誰的生日,根本就沒有誰去記,也沒有必要去記;也就是說,在大山里生長的孩子,生日就和大山一起,什麼時候過年了,什麼時候就長了一歲,其他的日子都一樣,不是陽光,就是雨露,不是風霜,就是雨雪,天天都一樣。

石頭提起話筒,撥通了露露宿舍的電話,可是才叫了兩聲,他又趕緊將電話掛斷,這麼晚了,石頭想,還是不打攪她了,等到明天一定要好好打個電話謝謝她,謝謝她這麼多念來對自己的關心,而且還把自己的生日牢牢地記住。

放下露露的信,石頭準備躺下了,但出於好奇,他在躺在床上的時候,隨手拿起了第三封信拆開了;信是一個女孩寫的,清秀的文字如一條涓涓的流水,悠遠而飄逸。信里的那個女孩叫芸芸,她說我在《北方》雜誌上看到了你的小說《另一個家》,感觸很深,很希望認識你,如果你不介意,請明天下午六點在學校西面的那棵老柳樹下相見,不見不散。

石頭曾收到過許許多多的讀者來信,信上多半是想和他交朋友,向他取經的,或者是寄作品讓他為其修改的,開始時有一部分他還是很認真的回覆了,可後來越來越多,他也就沒有時間回,甚至沒有時間去看了。今天無意間拿起這封信,他不知怎麼辦才好,從這封信里可以看出,以前也肯定有過類似的信,只是自己不曾留意罷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就讓那些讀者的等待變成一種時間的永恆吧。但這一封信,石頭是看見了,他在思索着,究竟要不要去見這個名叫芸芸的女孩,去見了又怎麼樣,他這樣想着,折騰了好一會才入睡。

今天是星期天,晚上的家教可以不去了,石頭睡到近十二點,起床的第一件事是給露露打一個長途電話,他洗漱完畢,拿起話筒,撥通了露露的電話,可是叫了好幾生沒有人接,在他正想重撥的時候,喂,一個女孩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你是石頭吧,露露不在,他被系裡抽去參加學校的「三下鄉」活動去了,可能要一個周才能回來,石頭放下話筒,呆呆地站了幾秒鐘,有一種失落感漫上了心裡。

吃過午飯,石頭換下身上的衣服,準備在今天全部清洗一次。剛洗完衣服,天空卻飄起了雪,北方的天真是有點怪,中午看上去好象要放晴似的,說下雪就下雪,或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開雪眼吧,管它的,反正已經習慣了。提了兩壺熱水,放到宿舍了,留着晚上洗腳備用,一抬頭,看見床上昨天晚上看的信,石頭忽然想起那個叫芸芸的女孩的信,在這樣大雪的天氣里,她會不會在那裡等我,要是不下雪,石頭或許把這事輕描淡寫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在這樣的大雪裡,石頭的視線里仿佛有一個女孩靜靜地站在雪地里等待,一頭長髮被大雪封住,一雙大眼睛裡充滿了無限的期盼。石頭猶豫了,好你個石頭,你是什麼東西,你只不過是大山里一個平平淡淡的臭小子,一個女孩想見你,你居然要在這裡擺什麼架子。這樣想着的時候,石頭的心裡產生了許多的不安。他穿上上個冬天露露給他寄來的棉衣,大步走進了風雪裡……

冬天的天黑得比較早,才六點過幾分,就已經暗下來了,特別是下雪的天氣,只有滿地的白色告訴人們大地依然還有靈光。透過密密斜織着的飛雪,一個身影在那棵老柳樹下靜立着,顯得那麼孤單,又含有幾分嚮往。

那就是芸芸,在她看到石頭的一瞬,她的目光一下亮了,一種欣喜從她的眼睛裡如飛瀑般流了出來,她說石頭我想你不一定回來,但我還是在這裡等,下這麼大的雪,我差點都不想來了,但我覺得與人相約是不能失信的,要是我不來,你來了,我就失信於你了,所以我來了,我當時的想法是不管你來不來我都要走這一趟,沒想到你也是一個守約的人。其實石頭根本就沒想過什麼守約不守約,本來嘛,他又沒有明確表示他一定赴她的約。但是還好,就是因為這一場雪,使兩個人都來了。石頭說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石頭,也難怪啊,這樣的天氣除了你與之相約的人誰還會來呢?這樣吧,這裡雪很大,你是哪個系的?我們到我的宿舍里慢慢說吧。

忽然聽見嘩的一聲響,他們倆同時向響聲處望去,前面的那棵柳樹被雪壓短了,從樹上滾下來一個鳥巢,兩隻鳥拍拍翅膀飛進了對面人家的屋檐下,消失了。

風,更大了,雪,更猛了!

芸芸和石頭是一個系的,高他一屆,今年大四,她是一個校園詩人,曾經在學校組織的詩歌朗誦會中多次獲過大獎,出過個人詩集《月亮的潰瘍》,由於對詩的偏好,使得他在學校的文藝社團里很是出人頭地,他幾乎不放過一個文藝創作者。她雖然只寫新詩,但在她所組織的社團里,有一大批從事各種各樣文體創作的新生代,他對石頭說,想認識你的目的是為了給我們的社團找一個合適的領頭雁。看了你寫的小說,發現你在文字組合等各種功底上真的相當不錯,我是寫詩的,不敢對你妄加評論,當然,我們的社團中也不是說沒有能寫出東西來的,可是能在全國多家著名雜誌上發出東西來的還是沒有幾個。石頭無言。

對於詩歌,石頭也寫了不少,但相對來說,他的小說確實寫得很棒,芸芸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談論的多半還是詩;關於詩歌與人生,詩歌與愛情,詩歌與哲理……按芸芸話說,詩歌可以作為人生命中的一種愛好,就像許多人吃晚飯想抽煙一樣,或者就像有的人喜歡爬山,有的人喜歡游泳,有的人喜歡賭錢一樣,那是一種生活的偏好,在長期形成的過程中,已經是一種習慣了,但是,決不能把詩歌當作生活的全部,如果把詩歌當成生活的全部去愛,那永遠也寫不出好詩。石頭很欣賞芸芸的這句話,他寫作是因為愛好而寫,是因為想寫而寫,但他不會刻意去冥思苦想,希望奇蹟出現,寫出絕世佳作來。

太陽出來了,可天還是冷得特別厲害,在北方,這樣的季節里溫度通常是在零度以下,在南方就大不相同了,石頭想,露露的「三下鄉」活動早就搞完了,會不會又去搞其它的什麼社會調查了,她也總是忙,什麼活動都少不了她,是不是要給她打一個電話呢?石頭忽然十分想念露露,他懷念他們曾經在一起學習的情景,懷念他們一起在山上放羊,吃火燒洋芋的日子……

在他們這個社團里,曾有好幾個女生很喜歡石頭,其中芸芸也對他產生過好感,但見他無動於衷,也只有把那分情感深深地隱藏在心裡。其中有一個叫蘭的女孩,對石頭更是關懷備至,自從他進入這個社團以後,一日三餐很多時候都是蘭替他去買,就連每周一次的洗衣服,也不勞石頭動手,蘭總是在他不注意時,悄悄地幫他拿去洗好後再送來。按照蘭的講法,就是不信我打動不了你!

蘭的行動確實打動了石頭,她讓石頭感到十二分過意不去,所以在每次把衣服換下來之後,只好把它們悄悄的放到別人的床下,但最終還是被蘭發現。沒辦法,石頭只好對她挑明說,以後你不要在為我打飯洗衣服了,我們是好朋友,別讓人誤解我們。蘭卻說我高興我願意,別人管他怎麼說,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歡你怎麼了?說得石頭沒有辦法。為此,好幾個女生還對蘭懷有很深的敵意。

葉子從新疆打了電話了,在祝石頭新年快樂的同時,還不無誇張地對新疆的風土人情進行了一番描述,她說只有一個學期就畢業了,她很喜歡新疆這個地方,所以當初報考了新疆大學,她還說他畢業後不準備回來了,要留在新疆,在那裡找准自己的人生坐標。石頭明白,葉子不來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因為那裡有他留念的理由。一年前,葉子向他提起一個男生,他不回來的理由應該就是那個男生。這時候,石頭才知道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如果不是葉子提醒,一天忙忙碌碌的他,還真似乎記不起這個洋人的節日來了。聖誕節,在外國是一個非常濃重的日子,所以,還是要給露露打一個電話。

剛這樣想的時候,電話響了,提起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甜甜地傳進了他的耳朵,電話是露露打來的,露露說,石頭今天是聖誕節,你是不是又忘記了,你不想我嗎?為什麼總是要我先給你打電話,人家都想你了,一直等,總以為你會先給我打電話……露露在電話那頭一直說過不停,石頭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最後露露讓他寒假一定回家,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他。還沒等石頭說話,她就說有事先掛電話了。石頭正想說什麼,已經來不急了,他對着電話里的盲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想你。

春節前,石頭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家鄉的城市,他知道,露露還沒有回來,可他一下車之後首先去看望了露露家,並給露露一家送去了從北方帶來的禮物,然後坐上了回鄉下的中巴車。他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家了,他太迫不及待地想見一眼父親和妹妹,想見一眼家鄉的一草一木……

走到他家對面的山埡口上,一棟磚混結構的平房映入了他的眼帘,父親在電話里對他說,他家修新房子了,沒想到這麼快,石頭飛也似的向家跑去。父親不在家,聽妹妹說在後山上放羊,放下給父親買的補品和為妹妹買的禮物,石頭便向後山走去。後山就是當年帶露露在那裡放羊的地方,石頭喘着粗氣,站在後山的一大塊石頭上,他看到了父親正在一群羊中間,雖然很蒼老,但是很精神,他老那時常緊鎖的雙眉好象舒展了許多。

石頭幫助父親把羊趕在了一起,父親長鞭一揚,一聲吆喝,二十餘只羊子就走上了回家的路。父親一路喋喋不休,他說這幾年的政策好,政府減免了我們家的農業稅,聽人們說要進行什麼農業產業結構調整,把山羊無償發給我們餵以後,還經常來看望,有一次,一隻羊生病了,我到不怎麼急,可把農技站的那個胡站長和鄉里的那個史副鄉長給急壞了,他們連夜跑到城裡的去買藥,說是怕疾病傳播開,當時正是七月間,又停點,黑燈瞎火的,羊圈裡到處是糞水,就連羊圈前面也爛兮兮的,鄉里的那個小李,一腳踩在糞水裡,拔了半天才把腳拔出了,鞋子都找不到,我還覺得不好意思,可他們說沒什麼,比這樣苦的事他們都幹過。後來一直等到胡站長把藥買回來,給羊打了針,進行隔離了他們才走。現在的鄉幹部,真是好啊!父親神采飛揚地說着,那股高興勁使得他說話的聲音比平時要高出好幾倍。

晚上,坐在新建的平房裡,石頭覺得家鄉確實是變樣了,妹妹初三就要畢業了,才一年多的時間不見,已經長高了許多,成大姑娘了,吃完飯,她去溫習了一會功課,硬是拖着石頭給她講北方的事,講外面精彩的世界,她說我以後也要考到北方去,看看北方是不是和你說的一樣。她還說哥你怎麼這麼黑心,連我都不想了,這麼長時間只給我寫過兩封信;我和老爹天天念着你呢。父親說別怪你哥了,他也很忙的,現在不是回來了嗎?這天夜裡,石頭一家三口坐到了深夜,其中父親還問起了露露的事,父親說當年要不是露露家,真的還不知道怎樣才能讀出書來,你一定要好好記住人家對你的好。

夜裡,石頭躺在床上,聽十二月的風從屋外肆虐地刮過,大山的寧靜將他全部包圍了,他沉沉地睡去,夢裡,他夢見了春天花朵開放的聲音。

春節的前兩天,父親將一些核桃和花生裝了滿滿的兩個口袋,要石頭給送到露露家去。三天前,石頭在街上的電話亭里打電話到露露家,知道露露已經回來了,他本想過完春節在去露露家,可父親要他將這些東西送去,他也就只有提前去給自己的老師拜個早年年了。

快過年了,石頭和露露走在城市的大街上,今年的人好象比往年的要多一些,在明亮的街燈下,晚風習習地吹過,有點冷,但石頭一點也沒感覺到。你不是有秘密要告訴我嗎,什麼秘密,石頭問。露露說石頭你什麼事情都總是大大咧咧的,你天天都總是很忙,很忙,什麼事都不在乎,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但現在不想告訴你了,還是等到畢業再告訴你吧。石頭被露露的話搞懵了,但他想,露露不告訴他自有她的道理,不告訴就不告訴吧,所以也就沒有多問。

回到家裡,暮色開始垂下來,父親早就把年飯準備好了,只等着石頭回來團年。父親說你這小子去年就沒有回來過年了,今年一定要好好地團一個年,過了年以後,你又要出門了。說完父親輕輕地嘆了口氣。石頭說,好了,不要嘮叨了,從此以後,我每年都陪你過,而且肯定過得快快樂樂的。父親笑了,笑得很開心。其實在父親的心裡,他並不是真的希望孩子們每年都陪他過年,只是想着只要孩子們都高興,都健康幸福,他就幸福了。

在吃飯的時候,父親說,要是你娘不走就好了,看到你上了大學,她肯定很高興,要是她知道你現在有了出息,她肯定不走。聽人說她現在日子也不怎麼好過。哎,不說了,我還是趕快供飯吧,飯菜都涼了。妹妹的眼睛紅了,但她沒哭,她說大過年的就不要想那些煩心事了,反正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們都不是過來了嗎?儘量想些高興的事吧。看來,妹妹確實是長大了,懂事了,石頭裝着高興地說,就讓我們高高興興地過年吧。父親把一團紙錢燒在了大門外和神龕邊,燒了香,請了神,於是一家人便圍着桌子,吃起了團年飯。

外面,鞭炮聲聲辭去舊歲,年的味道在農村和城市的每一個家庭靜靜地蔓延開去;在農民的日子裡,過了今夜,明天便長了一歲,又是新的一年開始了。

日子,就這樣車輪般地旋轉着。

火車站,人群黑壓壓的一片,在春運期間,向來都這樣的,石頭跟着人流往前走,已經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了,一下火車,覺得輕鬆了許多,天是響晴的,天空好藍,有三兩朵白雲飄過,給人的心情增添了些許色彩;走出火車站,石頭一眼就看見芸芸、蘭和馬林他們在向自己招手,馬林是他們社團里的一個成員,和石頭同屆但是另一個系,他一直非常喜歡蘭,對蘭的什麼事情,他都很遷就,為了蘭,前不久他還發生了車禍,可是傷得不重,只是把手上劃破了一大塊皮,他說,他能為蘭受傷,是他的幸運。可蘭卻不以為然,她說要不是她已經喜歡上另一個人,她或許在感動之餘會喜歡他,愛上他的;其實不用說,大家都知道蘭喜歡的是石頭。

石頭徑直向他們三人走去,蘭接過他手中的塑料袋,顯出一副很悲傷的神色說,一個假期你就把我給忘了,說好的,回去後給我打電話的,可一去後就沒有你的消息了,要不是芸芸告訴我你今天到達,我還不知道呢;石頭說好了,我現在不是已經來了嗎?

元宵節,街上很熱鬧,街道的兩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燈籠;馬林說石頭你來得正是時候,今天晚上我們給你接風洗塵,當然,這單呢,還是芸芸買,她現在可是出名的大記者了,讓她出點血也是理所當然。芸芸畢業後在北方一家大報社上班,工作很順心,聽說最近的工資可以開近4000元。她也很想找個時間請大家去搓一頓,今天剛好是一個合適的日子。

他們一起來到楊二嫂小吃點店,找一個挨窗的地方坐下,店裡被節日的氛圍濃濃的包圍這,《浪漫的事》輕輕地在店裡飄蕩,石頭忽然想起了露露,在送他上車時,她依然是那樣的依依不捨,此時他會在幹什麼呢?也在歡樂地過着元宵節嗎?蘭靜靜地看着他,發現他又在發呆,就什麼話也不說,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芸芸和馬林已經去把菜點好了,並要了兩瓶二鍋頭;馬林拿起酒杯,給石頭和自己斟上了滿滿的一杯,給兩位女士各斟了半杯,然後說,今晚,就讓我們來個一醉方休吧,說着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石頭很少喝過酒,但馬林已經幹了,他也不好推遲,只得跟着幹了。

芸芸說,就要畢業了,石頭你準備怎麼辦,是留在這裡,還是有什麼新的打算,石頭說還沒想好;石頭說的沒想好,就是不想留在北方,在他的骨子裡,他是屬於高原的,他是高原的兒子,不管怎樣,他要回到高原。天剛剛黑下來,天上的星星還來不及全部躍出天宇,一輪金黃的圓月已經掛在東面的那棵大樹上了,店外的煙花已開始斷斷續續的在半天裡開出各種各樣的花,他們四人談得很盡興,喝得也很盡興,石頭才三杯下肚,就已經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酒的味道了,看着漫天的煙花,看着天空圓圓的月亮,石頭好象看到露露在對他笑,他心情非常激動,也難怪,和露露認識這麼多年,不說是朝夕相處,到還是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了,而且在每次分別時露露那小鳥依人的樣子,總要讓他難過好一段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露露,但他確實很想念她。

芸芸給大家說了他在工作中的一些曲折的經歷,說得大家時喜時悲。就這樣,他們一直喝到了夜很深的時候,天上的煙花已經停息,外面街上的人影也在慢慢地減少,他們一共喝了三瓶二鍋頭,其中兩位女生各自喝了兩杯,剩下的就被馬林和石頭全包了;馬林在他們社團里是出了名的酒仙,而石頭卻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的酒,可今晚的三瓶酒,他至少喝了一瓶,這叫他如何能夠承受。酒盡興未盡,兩個女生借着淡淡的酒意和馬林在大吹特吹,可石頭確實是不行了,他試着站起來,可站了三次卻倒在了桌子下面,什麼也不知道了。

石頭睜開眼睛,窗外太陽光白花花的,他感覺頭痛得特別厲害,口也特別渴,他穿上鞋子,正想去找點水喝,剛走到門邊,卻和拿着一些麵包和牛奶的蘭撞了個滿懷;蘭說石頭你昨天晚上確實喝多了,馬林也喝得不少,但那小子還勉強可以走路,我和芸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扛回宿舍,我還以為你起不來呢;看來沒多大問題,這是我給你買的早點,你快把它吃了吧。石頭說我喝着喝着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只覺得我好象是吐了。還說呢,蘭說,剛到宿舍,你就說你想吐,芸芸把盆拿來,我把你的頭硬邦邦的從床上扭過來,你才沒有吐在床上,吐了大半盆,我給你抬到了洗手間,好臭。石頭說謝謝你了蘭,真的不好意思。蘭說謝什麼,我喜歡這樣做,可你昨天夜裡一直叫着一個人的名字,露露是誰?石頭說沒什麼,蘭,真的,我很謝謝你,要不是我心裡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裝下了另外一個人,我或許會接受你的,可是,我的心裡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了,請原諒;就讓我們做好朋友吧,最好的朋友,讓我這一生永遠記住的朋友。

蘭的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她沉默了好一會,伸出手來說,石頭,我理解你,其實這事我以前也聽芸芸說過,其實愛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他回報什麼,主要愛着幸福就足夠了,你雖然不能愛我,我還是很愛你,我愛你,我就要讓你得到幸福,就像馬林愛我一樣,他不要求我做什麼,同樣我也不要求你做什麼,好吧,咱們擊掌為誓,就讓我成為你最好的朋友吧。快開學了,走,和我上街買點必須用品吧。他們走出校園,走上繁華的都市,陽光潑灑在他們的身上,抬頭看看天空,天,好藍,雲,好白。

馬上畢業了,這個學期石頭又獲得了5000元的獎學金,同時領了近3000元的稿費,他給家裡寄去了一部分。這個學期以來,通過芸芸的介紹,其中有三家文化傳播公司和一家北方的大報紙來找過石頭簽約,石頭都以各種理由給回絕了。另外有一家房開公司以年薪10萬元聘請他當策劃,他曾經動搖過,但最後還是謝絕了,他參加了省委組織部的選調,但還沒有消息。管他的,石頭想,先回去再說。上次回去,家鄉的大電站已經建得差不多了,如果省委組織部的選調沒有結果,就去電站試試,世界之大,總會有自己的練武之地的。石頭感到一陣欣喜的激動。人啊,有希望,就什麼都有了!

過兩天就要離開他生活了四年的母校了,心裡似乎有種酸酸的感覺,他把一切離開前要做的工作都做了,還是打個電話告訴露露一聲,順便也了解一下她離校的時間。提起話筒,撥通了露露宿舍的電話,接電話的不是露露,是另外一個女孩,她說露露昨天晚上感染了風寒,高燒到40度,現在還在醫院裡睡着,沒有醒來呢。石頭急出了一身冷汗,他沉默了好半天,飛也似地跑到機場,買了下午的飛機票,然後再回來收拾了要帶走的行李。在這段時間,其中有一個小時讓他好象等待了幾年。

飛機抵達露露學校所在的城市時,已是深夜,但他對這裡還是比較熟悉的,在剛進大二的那個假期,他來看露露,在這裡住了差不多20天,露露帶他走遍了這裡的大街小巷,還帶他去看海,他是平生第一次看見大海,以前在電視裡見過的大海,在這裡終於可以親眼得到了證實,他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大海的浩淼,感受到了大海容納萬物的博大精深,感受到了大海的深邃……

石頭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醫院,推開病房的門,露露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有兩個女孩守在他的身邊。其中一個女孩說,露露是昨天夜裡近十二點時發的高燒,當時她只說頭很痛,送到醫院時就已經昏迷不醒了,直到今天下午才醒來,醫生剛才給他打了針,現在應該沒事了,醫生說可能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喔,她在昏迷時還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呢,你們沒有怎麼吧?石頭心裡一陣疼痛,鼻子酸酸的,他坐在露露的病床前,輕輕地握住露露的手,思緒飄飄渺渺的,是那麼悠遠……

夜靜靜的,兩個女孩已經走了,病房裡除了另外有一個病人和其家屬外,就是熟睡的露露和靜靜坐着的石頭,外面走廊上的燈有些昏暗,時間似乎有些凝固了,過了好久,好久,露露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見坐在床前的是石頭,首先是吃了一驚,接着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滾了出來,她慢慢地坐起來,一頭扒在石頭的肩上,不斷地抽泣,她一邊哭,一邊說石頭我我好怕,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石頭輕輕地撫着她的短髮,說不會的,我不是來了嗎,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呢,你不也是還有一個重大的秘密要告訴我嗎?,接着他放平了聲音說,我告訴你露露,你千萬不能有什麼事,你是我的動力,這麼多年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只要想起你,我都能克服,否則,我就會失去勇氣的,你知道嗎?露露說,石頭,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個秘密吧,她停了停,鄭重地,一字一句地說,就是——我……想……讓……你……陪……我——不……長——就……一……生!

在南方,石頭在那裡等了露露差不多二十天,其中露露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出院後又折騰了一個多星期,在這一段時間了,石頭接到了通知,說他參加省委組織部的選調已經定下來了,是去他家的那個城市,先到他家所在的那個鄉去鍛煉。在這之前,露露已經和高中時的母校簽了合同,回去後先上班,等到分配意見下來後就分配。

名叫新生號的火車在黑夜裡穿過一座座山,越過一條條河,向西部的大高原閃電般馳去,車窗外,月亮高高地掛在天空,像在訴說着許多已逝的往事,也像在預言着美好的未來,在第九節車廂里,一對剛畢業的大學生在勾畫着他們美麗的藍圖。女的說,我想讓你陪我,不長,就一生。男的說,我,同意!

本文由高登權原創,歡迎關注,帶你一起長知識!

以上圖片均來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高登權,男,彝族,貴州水城人。發表小說、詩歌、散文、散文詩等各種文藝作品近千件,作品散見《綠風》詩刊、《當代小說》、《散文詩世界》、《散文詩》月刊等,出版散文詩集《民歌里的鄉村》,現為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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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1 06:03:15

每次有疑惑都會請教,你們對我的幫助真的很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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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11 03:02:04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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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8:11:14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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