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席因「種族歧視」被罰 足總小題大做還是合乎邏輯？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劉川

曼城球星貝爾納多·席爾瓦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在9月22日隨手發出的一條玩笑推特，最終不僅招致了一場禁賽，而且同時還被足總處以5萬英鎊的罰款。而整件事情最讓人迷惑的是，足總在最終的處罰報告裡，其實已經接受及認可了席爾瓦方面的申辯，那麼他們為何還是執意要開出這張罰單呢？

席爾瓦的這條推特是在調侃自己的隊友邦雅曼·門迪，和某個巧克力品牌那個著名的厚紅唇黑膚廣告形象頗為神似。這條推特在網上僅僅存活了46分鐘，隨後就被席爾瓦其迅速刪除，他隨後還有些委屈的發了一條：「這年月就連開玩笑都不行了。」

這條推特被批評者投訴有種族主義傾向，也隨即自動激活了英足總相關的調查體系。在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不僅席爾瓦本人親自道歉，曼城那邊門迪甚至致函英足總和相關機構，澄清這只是兩人之間的善意玩笑，並非種族歧視內容，而自己在這過程中也並未感到冒犯。與此同時以瓜迪奧拉和斯特林為首的曼城將帥也通過媒體為席爾瓦說情作證，證明他從未有過任何種族主義前科。

而英足總在最後的報告中其實並未將貝爾納多·席爾瓦檢控為種族主義者，葡萄牙球星聲稱自己在發出這條推特時完全沒有惡意，足總甚至對這一點也給予了完全的接受：「球員在貼出這條推特的時候並沒想侮辱誰，也沒有任何傳遞種族歧視信息的主觀意願。這條推特只是兩個關係親密的朋友之間的一個玩笑，僅此而已，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那麼，既然在報告中公開確認了這條推特只是一個玩笑，為什麼英足總還要開出這份看上去處罰力度不輕的罰單呢？足總在報告中的解釋如下：「然而，的確有很多人因為（這條推特的）內容感覺自己被冒犯了，因為這條推特並不是兩個朋友之間在私密空間的交流，它被貼在了一個擁有60萬粉絲的社交媒體平台上，而這個賬號的主人是一位廣受尊敬，且知名度頗高的職業球員。很多人看到這條推特的圖像和內容，難免會把它和跟種族膚色相關的侮辱內容聯繫起來，而這毫無疑問將給足球這項運動的榮譽蒙上一層陰影。」

儘管英足總在解釋這其中的邏輯時大費唇舌，但仍然有相當一部分球迷覺得他們小題大做，既然事件的當事方門迪都澄清這只是個玩笑，足總又有什麼權力來界定這條推特的性質呢？如果席爾瓦給門迪發送了一條同樣內容的私信，而這條私信如果被第三方事故性的曝光到了社交媒體平台上，那麼這種情況下，席爾瓦才有一定可能不會因為同樣的內容而受到英足總的任何處罰，事實上最近幾年也不乏這種私人空間的內容被曝光後，當事人照樣「退圈」和受罰的案例。

因此在貝爾納多·席爾瓦選擇將這一內容發布在公開的社交媒體平台上，這就已經不是他和門迪之間兩個人的玩笑了。而當網絡上已經有批評聲出現，以及有群體投訴自己被這條張貼在公開社交媒體平台的推特所冒犯時，席爾瓦從那一刻起已經難逃處罰，而這也是現在歐美世界這類「種族歧視檢控」的處罰邏輯所在。

從某個角度上看，這套邏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甚至近乎荒謬，因為它似乎已經和具體的當事人沒有任何關係。只要相關言論脫離私人空間的交流，進入到公共領域，就不再考慮雙方或多方當事人的感受和意願，考察標準變成了該言行「是否給一部分公眾實際製造出了種族主義困擾，讓他們有被冒犯的感覺」。哪怕很多相關的詞彙，描述，動作或形象符號，其身上最初承載的種族歧視信息早已快要消退殆盡，但是只要有最初的「被歧視」種群表達了這種被冒犯感，沒有主觀種族歧視意願的當事人也會受到相關的檢控或處罰。

因此即便門迪出面為席爾瓦作保，其實也無濟於事，這套嚴苛的邏輯讓人覺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且完全不通情理，但是它也是至少現在英國社會所公認的，在理論上扼殺一切種族歧視的苗頭，保證所有人不被種族歧視言行冒犯或困擾的安全準則。

當然，在現實生活中，這套準則是否真的奏效，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不然英格蘭主帥索斯蓋特上個月在匈牙利也不會悲觀的慨嘆道：「在這個（種族歧視）問題上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們現在的社會，但是這就是事實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