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丨白鷺林《為了愛情》：複雜的導師分配

為了愛情

文/白鷺林

故事簡介：

看似完美的人生卻有不完美的愛情，看似不完美的人生卻收穫了完美的愛情。這中間究竟有什麼機緣巧合？因為愛情作為社會人生的混合產品，需要太多的條件，包括性格、年齡、經濟條件、社會地位、文化水平、處世為人的技巧、心理的成熟程度等等。

本故事講述了大齡女青年阮霞曾經身患抑鬱症，通過網絡認識了離婚不久的公務員劉宇衡，兩人迅速墜入情網。可劉宇衡並不了解阮霞的過去。結婚後阮霞因為懷孕舊病復發，往事不斷湧上心頭，幾近崩潰。而阮霞過去的宿仇又開始來找阮霞的麻煩。阮霞的婚姻會何去何從？阮霞的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在痛苦中阮霞寫了一個博客，披露了她自己隱瞞了十年的紅塵往事。她被自己所盲目崇拜的大學老師逼得無路可走而患上了抑鬱症，多次自殺而沒有成功。疾病復發後，阮霞又幾乎自殺，所幸得以自救。故事情節複雜曲折，善惡美醜各自展現。但故事結局是你所憧憬的。

第二部 痛苦的往事（4）

複雜的導師分配（1）

姚暢在阮霞寢室里住了半個月，學校給她分了一間單身宿舍。搬家的前一天晚上，古高回家去了，兩個女孩坐在圖書館旁邊的草地上看星星。姚暢告訴阮霞一個消息：「我聽說是豐老師的媽媽不讓他跟你談，因為聽說你是農村的。」

阮霞想起了父母，農村的生活的確與城市相差十萬八千里。

自己是農民的女兒，自己貧窮，這是不爭的事實。

也許自己配不上豐老師這個城裡人，自己已經不想高攀了。但朱浪是農村的。不久前一個晚上去他家，正好碰上他父親，消瘦黝黑而布滿皺紋的臉跟自己父親差不多。也許自己跟他才是同一類人。想到這裡，不禁跟朱浪更親近了一些。

為了傾吐心中的思念，阮霞經常給朱浪寫信，寫好了就放在中文系朱浪的信箱裡。

一天阮霞剛送完信從中文系大樓里出來，迎面碰上了楊亮之老師。阮霞很高興地迎上去喊了聲「楊老師」，可楊老師卻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的扭過頭從阮霞身邊走過去了。

阮霞呆呆地看着楊老師的背影，心中突然明白楊老師是不可能會做自己的導師了。她知道這中間一定有原因，可究竟是什麼原因，她想也想不到，而且也沒人會告訴她。

竟然楊亮之不願意帶自己了，自己就得另外聯繫導師，她想到了朱浪。自己既然與朱浪相愛，也許做他的學生能更好地相互了解。

當天下午，她又去了朱浪家。朱浪坐在她對面，神情有點疲憊。

「朱老師，我做你的學生好嗎？」 阮霞突然發話了。

朱浪顯然是始料未及，口裡囁嚅着：「我，我……系裡老師關係很複雜。」

阮霞聽出朱浪是在拒絕自己，這很讓她懷疑朱浪對自己的感情。

她很失望地走出了朱浪家，愛還在胸中蕩漾，可是很沉重。

漸漸地，她去朱浪家少了，可是思念卻沒有減少。

她想：「目前一切都亂紛紛的，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只是，非常想他的時候，她就給朱浪寫信，以減輕相思的煎熬。

但朱浪就從來沒給阮霞回過信，阮霞的心一直都懸在空中，找不到依託。

轉眼開學了，學校給新來的研究生們分了寢室，阮霞和師姐苟美麗，古代漢語專業的劉葉青，還有法律系的成紅住一個寢室。

劉葉青也是晶都大學中文系九四屆的畢業生，與阮霞同級不同班，本來她是報考了北京師範大學的研究生，可是分數不夠沒被錄取，就轉入本校讀研。

苟美麗和成紅來自同一個地方，成紅有一個音樂系的男朋友。

四個女人因為要開始新的生活，非常興奮，阮霞還特意給校報寫了一篇文章描述四個人的新生活場景。

開學了，大家最期待的就是導師的分配。

劉葉青和成紅在開學之初就分到了導師，進入了正規的學習軌道，可古代文學專業的學生遲遲等不到分配導師的消息，大家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不敢去問系裡，只有耐心地等待着。

轉眼半個學期過去了，還不見系裡有什麼動靜。

阮霞懷疑這個事可能跟自己有關，心裡七上八下的，忍不住跑到系裡打探消息，得到的結果是：「先自學吧。」

阮霞於是天天上自習，也不去找朱浪。

大約一個星期後，姚暢過來了。

自從上次分別後，也有好幾個月不見了，阮霞非常高興。

兩個人到學校後面的無名小山上散步。

「最近過得好嗎？」姚暢問。

「還不錯。只是系裡到這時候還沒給我們分導師，也不知道為什麼？」 阮霞憂心忡忡地說。

「聽說朱浪把你寫給他的信交給系裡了。」姚暢告訴阮霞。

阮霞的心被大大地震動了，好像天已經塌下了一半。她立即想到了身為系主任的莫新菲，莫新菲會怎麼想？他會怎麼處置自己？自己當初告訴朱浪莫新菲要給自己介紹朋友的事情就是想讓朱浪避免跟莫新菲衝突。這下倒好，他公開跟莫新菲挑戰了，莫新菲會怕他嗎？會成全他嗎？

「他怎麼跟系裡說的？」 阮霞很沉痛地問姚暢。

「他說你纏着他。」

「他說不要做我導師嗎？」

「嗯。大概吧。這樣的人還要他幹什麼！」姚暢很氣憤地說。

阮霞猜不透朱浪這麼做的目的，只覺得自己的一番苦心被他這一下攻擊得落花流水，她決定親自找朱浪去問個明白。

她急沖沖地走到朱浪家，進門就問：「你為什麼把我的信交給系裡？」

朱浪看阮霞皺着眉頭怒氣沖沖的樣子，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歪着腦袋看着她。阮霞看他不說話，心裡更生氣，說：「把我的信還給我！」

朱浪從書桌的抽屜里拿出一疊信遞給阮霞說：「給！都拿去吧。」

阮霞一把搶過信，急沖沖地回了寢室。

坐在書桌前，阮霞看着自己寫過的信，一共是十一封。

淚水靜靜地淌下來。愛還在，痴心還在，心何其傷！都說每一個女孩都是天使，自從她心中有了愛，她就變成了愛流淚的凡人。

可阮霞努力對自己說：「不哭不哭！」

她擦乾淚，到女生浴室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把信全部燒了，她的心也被燒成了灰。

很多天，阮霞都悶悶不樂。

複雜的導師分配（2）

終於有一天，系裡召集古代文學專業的五個同學開會。

阮霞早早地來到中文系門口，卻不料朱浪和其他幾個老師也正站在系門口。

阮霞掃了朱浪一眼，卻發現他正痴痴地看着自己，那目光，所有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是愛我的，可為什麼要把我的信交給系裡呢？」 阮霞覺得自己的心在死灰復燃，她無法抗拒朱浪的目光。

那時阮霞還不懂生活，只以為有了真情就會幸福，只知道真情是世界上最為寶貴的東西，卻不知道愛情更需要藝術，愛情、婚姻和家庭都離不開精心地經營。而朱浪用狂傲和自負遮蔽了他自己的眼睛，他根本不知道「經營」為何物，他只知道率性而為，只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所愛的人。他只不過是一個浪子，因為他所研究的是中國古代文學，心中傾慕古代文人的狷狂，一心想以自己的才學出人頭地，遊戲人間。阮霞曾經問他為什麼從北京來晶都，他答「寧為雞頭，不為牛後。」晶都大學對博士的重視大大滿足了他這種虛榮。他還曾跟阮霞誇耀過「從來只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可惜阮霞沒明白實際上他所表明的對待愛情的態度是「猴子掰苞谷，掰一個丟一個。」他對阮霞痴情，是因為他實際上從來沒有真正掰到過阮霞這個苞谷。可阮霞卻錯誤地以為他是真心真意，甚至會愛自己一輩子，而自己也對他痴情不移。

系裡的會議由新上任的副系主任洛陽主持，阮霞奇怪莫新菲為什麼沒有參加。她的直覺告訴她莫新菲對這件事絕對不可能不聞不問，或許還有此地無銀的意思，所以她更加小心。

洛副主任的意思很簡單，讓每個同學自己選擇想要的導師，選好寫個紙條交給系裡。

阮霞想到了楊亮之，可楊亮之不理睬自己的一幕又出現在眼前了，她實在沒有勇氣再選他。剩下的，她不知道選誰好，於是就什麼也沒寫，交給系裡去處理吧，她也可以知道系裡的意思。

三天後，洛陽找阮霞談話：「你自己去找找曾書為導師好嗎？」

「什麼？曾書為？」 阮霞想起了曾書為攻擊楊亮之的情景，心裡充滿恐懼。

「是的。你自己要跟他聯繫聯繫。」洛陽說完就走了。

阮霞實在不想跟曾書為，她考慮了一整天，晚上就找到了洛陽家裡，她希望洛陽能改變主意。

「洛主任，是莫主任讓我跟曾書為導師的嗎？」 阮霞小心翼翼地問。

「難道你想探聽系裡的秘密嗎！？」洛陽突然很生氣。

阮霞嚇了一跳，嘴裡囁嚅着：「可豐清華……」

「什麼？」洛陽一聽豐清華，覺得很奇怪。

阮霞自知說錯了，她本來是要說曾書為的，卻不知道怎麼說出豐清華來了，可又不好怎麼跟洛主任解釋，只好將錯就錯，不管它了。

「曾書為老師也許不會要我。」 阮霞故意找理由。

「你先去找他說說，然後系裡再找他說說，好嗎？」洛陽有點不耐煩了。

「可是朱浪老師……」 阮霞繼續說道。

「系裡不會阻止你談戀愛。」洛陽說得很乾脆。

阮霞心裡一喜，雖是半信半疑，心裡還是踏實了很多。

在回寢室的路上，阮霞想着洛陽的每一句話。「系裡不會阻止你談戀愛。」

難道，朱浪跟系裡說的是他跟自己談戀愛的事情？不然洛陽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朱浪是為了爭取與自己的愛情才公開與莫新菲攤牌？難道姚暢是在欺騙自己？姚暢的消息從何而來？想想她跟莫新菲的關係，這不是沒有可能。而莫新菲這樣做，就是為了挑撥自己與朱浪的關係，破壞這段愛情，我絕不能上他的當！

想到這，她完全原諒了朱浪。

一連幾天，阮霞仍然猶豫着沒去找曾書為，她在想究竟找誰當導師最好。也許朱浪是向系裡要求帶自己做研究生，而系裡拒絕了他。看樣子，莫新菲會利用手中的權力來干涉這件事情，他會不會連研究生都不讓自己讀呢？自己能得罪他嗎？可既然朱浪是如此的愛自己，自己絕不會辜負了他。可她心裡也生氣朱浪把事情搞得如此糟糕，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呢！一切都會順從你嗎？

在系主任辦公室里，曾書為對莫新菲說：「那個叫阮霞的學生一直都沒來找我。如果她來找我，我一定會把她搞定，絕不讓她跟朱浪談戀愛！豐清華喜歡她在先，她這樣做對豐清華傷害太大了！」

「還沒來找你？看來得對她施加點壓力。」莫新菲一面說一面撥通了牛歡歡老師家的電話：「牛老師嗎？系裡托你辦一件事，說服阮霞做曾書為老師的學生。」

「你上次要我勸阻阮霞跟楊亮之，並沒有收到什麼效果，還好我們編造流言說阮霞看不起楊亮之是本科生而轉投朱浪，才刺激了楊亮之讓他主動放棄阮霞。這次如果好言相勸可能也收不到什麼效果，阮霞好像很固執。」牛歡歡有點擔心地說。

「既然好言相勸不管用，你可以採取另外的辦法。比如威逼。如果再不管用，我讓她研究生都讀不成！」莫新菲冷硬地說。

正當阮霞無可奈何之際，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阮霞「意外」地碰見了牛歡歡老師。

「阮霞。」阮霞回頭一看，是牛歡歡老師在喊自己。

「牛老師你好。」 阮霞強顏歡笑。

「導師找好了嗎？」牛歡歡很關切地問。

「還沒有。」阮霞的憂鬱就擺在臉上。

「系裡怎麼安排？」

「系裡要我去找曾書為老師。可我不了解曾老師。」

「曾書為老師啊！曾書為老師學問最深了，比朱浪可深多了，就是脾氣有點古怪，要你跟他你不跟，那他就會很生氣啦！要是他發脾氣，你可受不起啦！」牛歡歡說得神情激昂。

阮霞聽得頭皮發麻，她親眼見過曾書為攻擊楊亮之，所以相信牛歡歡的話。她惹不起誰的脾氣，她不想得罪他。於是，她決定聽從系裡的安排，去找曾書為。

複雜的導師分配（3）

曾書為住東苑二棟四一一房，是個三室一廳的房子。

曾書為在客廳里接見了阮霞，可是手裡卻拿着一本書，眼睛只停留在書頁上，正眼也沒看阮霞一眼。

「曾老師，我想請求做您的學生。」 阮霞十分恭敬地說。

「做我的學生？你是誰啊？」曾書為斜睨了阮霞一眼，語氣十分傲慢。

「我是阮霞，今年考研我考了第二名。」 阮霞急切地表白自己。

「哦。那你先回去吧，讓我考慮考慮。」曾書為擺足了架子。

阮霞很小心地從曾書為家退了出來，終究太單純，而沒想到這只是事先排練好的一齣戲，倒是心中打消了莫新菲會跟曾書為打招呼的想法。

既然曾書為是乾淨的，自己就可以把心裡的事情告訴他，求得他的幫助。

想到這，阮霞心中又燃起新的希望。

從曾書為家出來，阮霞又去找了朱浪，她想了解一下朱浪的意思。

「系裡安排我跟曾書為老師。」 阮霞告訴朱浪。

「我覺得你跟黃濟老師好些，我去幫你跟黃濟老師說說。」朱浪跟阮霞說。

「我想跟曾老師算了。」 阮霞想起了牛歡歡的話，她實在不想再挑起矛盾。

從朱浪家出來，阮霞又去系裡找了洛陽：「洛主任，曾老師不肯帶我。」

「你去找過他了？」

「是的。」

「你再去找找好嗎？」

「好的。」阮霞順從地點着頭。

第二天，阮霞又敲開了曾書為的家門。

「曾老師，我聽說你學問很深，對你很仰慕，真誠地請求你收我做你的學生。」 阮霞違心地說着假話。

「我這個人你要知道，我原先在省社科院工作，有一個同事跟我作對，後來我讀了博士，看到他有一篇文章發表在《古籍學刊》上，裡面全是錯誤，那是什麼狗屁文章，我也寫了一篇文章，指出了他十幾個錯誤，找人就要發表了，他只好來找我，給我拱手作揖了，我才算了。那個賀梅也來找我要我帶她，後來又不要了，一想起就來脾氣。」曾書為背着手在客廳里踱着方步，十分激憤地說，口水四濺。

「我不會的，我一定會聽您的話，不背叛您。」 阮霞誠惶誠恐地說，心裡也暗下決心，好好聽他的話。

看到阮霞誠惶誠恐的樣子，曾書為很滿意，說：「好吧，我答應收你了。只是有一個要求，一個星期之內把《論語》背熟，背熟了《論語》我就收你。」

阮霞於是起早貪黑《論語》不離手。

一個星期後，阮霞來找曾書為，曾書為抽查了《論語》的一些段落，阮霞都對答如流。

曾書為很滿意，從此正式收阮霞為弟子。

在收阮霞為弟子的同時，又告訴阮霞：「你也要給莫主任打個電話，要莫主任也同意。」

阮霞很奇怪為何還要給莫主任打電話，因為把自己分給他本來就是系裡的意思。但她也不去多想了，乖乖地按曾書為的旨意給莫新菲打了個電話：「莫主任，您好！我是阮霞。我找了曾書為老師做導師，您同意嗎？」

「很好啊！我知道了，我沒意見。」莫新菲語氣很溫和。

阮霞以為一切都理順了，心安定了很多。

與阮霞一同師從曾書為的還有師妹劉夢婷。

阮霞很坦誠地告訴了曾書為自己同朱浪的感情，她以為曾書為和朱浪兩個都是博士，應該會同氣相投，惺惺相惜，而且她也聽人說曾書為與朱浪關係不錯，他肯定會支持自己和朱浪談戀愛。況且，作為一個孤高耿介之人，一般都品行高潔，不會因為利益而出賣自己的靈魂，所以絕不會被莫新菲所收買。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才是她災難的開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