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打臉《真千金想通了後成了萬人迷》(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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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漁歌回到沈家時,家裡有一個已經走上國際舞台的鋼琴家哥哥,一個十三歲就舉辦了全國大提琴獨奏會的姐姐,連假千金沈宛辛的舞蹈天賦也是極高。

重生打臉《真千金想通了後成了萬人迷》(1-10)

  而她除了一身蠻力什麼也不會,被家人所嫌棄。

  她以為,她只要拿回一個全國第一,親生父母就會喜歡她。

  可當她捧回拳擊錦標賽金獎回家時,得到的卻是親生父母更加厭惡的眼神。

  重生回到這一天,她突然想通了很多。

  去他媽的書香門第,去他媽的親生父母,她不稀罕了。

  面對虛偽的大慈善家父親:「再對我大呼小叫,我就讓全國人民看清你大慈善家的嘴臉。」

  面對喜歡裝無辜的假千金:「想臉被扇腫,你就繼續裝。」

  面對曾經欺辱她的人:「如果你嫌有腿不方便,我可以幫你打斷。」

  想通前的她是萬人嫌,想通後卻成了萬人迷。

  那個像不可接近的神祇,永遠冷漠疏離的哥哥,垂下他天鵝一般的頸,在她耳邊低語:「我只是希望你能笑一笑。」

  江致是全校公認最溫柔最紳士的校草,卻趁她被別人下藥之時,將她壓在酒桌上,撕下偽裝,「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是個正人君子。」

  在獵人學校受盡惡魔訓練都沒掉一滴眼淚的陸晏,在看到她受傷時哭得像個孩子,背景深厚卻從未動享受過特權的他,在那一天動用了私權,「我會讓那些傷你的人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以為只愛打拳,臉上永遠寫着生人勿近的周溯不會談戀愛,他卻對漁歌說:「如果是你就可以。」

  後來漁歌拿到了奧運冠軍,卻因為美貌出圈。

  網友對漁歌瘋狂開扒,幾個詞條瞬間上了熱搜:

  #影帝與漁歌戀情曝光#

  #天才音樂家竟是漁歌男朋友#

  #周溯漁歌拳擊界的金童玉女#

  陸晏:我不配有姓名?

  漁歌: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麼多男朋友?

  內容標籤:重生打臉甜文 爽文

  一句話簡介:修羅場、火葬場、虐渣爽都有

  立意:如果沒有人來救贖你,那就自我救贖

第1章 我不要他們了

  傍晚,夕陽在天邊暈染成深深淺淺的黃。

  穿着藍白校服的學生從餘暉映照下的校門走出。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坐在車裡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似乎是在等人。

  他一手搭在窗沿上,寬鬆襯衫微微敞開,小麥色的皮膚從領口中漏出,隱隱能看到漂亮的鎖骨,有穿着校服的小女生似不經意從他跟前路過,然後捂嘴跑開,激動地和同行的姐妹說着,「他好帥啊!」

  大概是已經習慣了這種議論,陸宴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哥。」

  遠處跑過來一個扎着雙馬尾的小姑娘,她拉開車門跳上來,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用手給自己扇風,「熱死了熱死了。」

  陸宴丟給她一瓶礦泉水,小姑娘卻很是嫌棄,「我不要礦泉水,我要吃雪糕!」

  「出了校門左拐就有個小賣部,哥你去給我買。」小姑娘完全是命令的語氣。

  陸宴輕嘖了一聲,像是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解了安全帶,「你就在車上等我。」

  小姑娘把頭探出來,「幹嘛不開車去?」

  陸宴頭也不回,「外面人多不好停車。」

  停車場離校門很近,陸宴走出去,左拐很快就到了小賣部前。

  他打開冰櫃正要選冰糕,突然聽見小賣部後方傳來一陣尖叫。

  陸宴手裡的動作一頓。

  這時,只聽老闆笑了一聲說道,「害,這些小孩又在打架了。」

  陸宴皺了皺眉,思考片刻,他放下手裡的冰糕,抬腿朝小賣部後方走去。

  小賣部後面是一條破舊的小巷,四處堆滿了雜物,有人聲和沉悶的擊打聲在有些燥熱的空氣里響起。

  「啊!別打了!」

  「求你了!啊!求求你別打了!」

  陸宴加快步伐,轉過拐角,視線里逐漸出現了一個側影——

  那是一個扎着高馬尾的女孩,大概十六七歲,穿着黑色運動背心,嘴裡含着顆棒棒糖。

  她正拿着一根像是桌腿的木質長條指着瑟縮在牆角的另外三個女生,「喜歡打人是吧,怎麼樣?被打的滋味好受嗎?」

  說完,她一手拿出嘴裡含着的棒棒糖,一手抬起木條似乎就要砸下去。

  「住手!」

  陸宴大喊一聲。

  女孩頓了頓,轉過頭來。

  她的臉原本正好遮住了陽光,於是這一轉頭,金色的陽光直直刺過來,穿過虹膜,直達眼底。

  陸宴瞳孔驟然縮小。

  強烈的陽光令他產生了片刻暈眩,視野里被大片空白占據,只剩下那一束光,以及,在光里回眸的女孩。

  女孩仰起的下頜在碎金般的日光里劃出一道極美的弧,晃得人呼吸一滯。

  不知是陽光太過眩目,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一瞬間陸宴竟恍惚生出了一種錯覺,一種世界突然慢下來了的錯覺。

  慢到他能清晰的看到那束陽光里,女孩高高的馬尾是如何揚起,又落下。

  「勸你最好別多管閒事。」

  女孩冷冷的聲音響起,陸宴這才回過神,他迎上女孩的目光,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個證件,沉聲道,「我是警察。」

  女孩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便做出了反應——

  跑!

  只見她迅速把棒棒糖塞回嘴裡,扔掉木條,回身往上一跳,雙手攀住牆頭,輕鬆便翻到了牆的另一側,動作輕盈而迅捷,饒是有着多年抓捕經驗的陸宴也從未見過身手如此敏捷的嫌疑犯,更別說還是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女孩子。

  他愣了兩秒,而後嘴角一揚。

  有趣。

  他也跟着翻過牆,這面牆後面就是一條馬路,女孩趁着綠燈的最後一秒已經跑到了對面,路口排起長龍的汽車立馬踩下油門衝過斑馬線,根本不給路人闖紅燈的機會。

  陸宴低罵了一聲剎住腳。

  好在紅燈時間很短,這條路也沒有岔口,直直通向望江大橋,女孩根本無處可逃。

  她一個女生跑得再快,還能快過一個常年訓練並且曾經跑進省隊的警察嗎?

  陸宴勾了勾嘴角,目光始終鎖定着她的背影。

  就讓她二十秒。

  19、18……3、2、1。

  綠燈亮起來。

  陸宴穿過馬路追上去。

  陸宴四肢纖長,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擺臂速度,他背部微微弓起,勁瘦的線條像極了一隻奔跑的獵豹。

  很快,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被拉近。

  眼看着前面就是長達數百米的望江大橋,陸宴衝着女孩喊道,「站住,前面就是望江大橋,你跑不了的!」

  女孩沒有理會她,徑直往前跑。

  女孩上瞭望江大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十米。

  而就在這時,女孩突然把住大橋的護欄往上一跳,坐了上去。

  陸宴立馬停下,表情驚愕,「你幹什麼?!快下來!」

  女孩坐在護欄上搖了搖頭,一臉風輕雲淡地把嘴裡地棒棒糖拿了出來,像撒嬌一般開口道,「警官,我不想去警察局。」

  「好!我們不去警察局,你快下來。」

  陸宴放低聲音,慢慢挪動腳步向她靠近。

  「別過來哦,再過來我就跳了。」

  陸宴身子一僵,不敢再繼續靠近。

  女孩見他聽話地停下,彎了彎眼笑起來。

  女孩長相是冷艷型的,但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卻無比的甜美天真,雪白的皮膚上還有兩顆小小的梨渦,她笑着沖他眨了眨右眼,「再見哦,警官。」

  說着,她身子後仰,直直墜下。

  「喂!」

  陸宴拼了命地衝過去想要抓住女孩,卻只聽「砰」的一聲,江面濺起巨大的水花。

  陸宴幾乎沒有片刻猶豫,一腳翻上護欄就要跳下去救人,而然這時,江面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小頭,浮在水面的女孩沒有一點溺水的掙扎,並且還有閒情逸緻整理自己糊到臉上的頭髮,然後慢悠悠地朝岸邊游去。

  陸宴這才注意到,岸邊停了一輛車,還是遮住了車牌的車。

  還是團伙作案?

  陸宴感覺自己被耍了。

  他黑着臉從護欄上下來,濃稠深邃的實現始終鎖定在女孩身上。

  女孩上了岸,正要上車,大概是注意到了有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她轉過頭來看向站在橋上的男人。

  四目相對。

  空氣中似有火光迸濺,女孩嘴角上揚,然後沖他比了個鬼臉。

  江邊的風呼呼作響,風裡夾雜着熱氣與絲絲涼意。

  女孩比完鬼臉就鑽進了車,而陸宴還站在橋上定定的看着那裡,他雙眼微微眯起,仿佛一隻兇猛的鷹盯上了自己的獵物,目光始終追隨着那一輛車,直到它消失在岸邊。

  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裡傳來震動。

  陸晏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裡面傳來小孩尖尖的嗓音,「你買個雪糕掉茅坑啦!」

  「回來了。」

  男人聲音低沉,帶着一種金屬質的冷感。

  *

  「小姑娘,有人追你?」

  男人關掉空調,踩下油門。

  「嗯,真倒霉,第一次接任務就碰上了警察。」

  漁歌從包里拿出用塑封袋封好的手機和鑰匙,把水倒到了車窗外,但她的衣服也全濕透了。

  漁歌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把你座位弄濕了。」

  「沒關係,」男人並不在乎,推了下墨鏡從後視鏡看向漁歌,「看你渾身都濕透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兒?」

  「我住香山別墅。」

  男人似乎很吃驚,「那可是有錢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好奇趨使男人又看了漁歌一眼,問道,「你既然住那兒還需要加入青峰做任務?」

  青峰是個反校園暴力的組織,但青峰不來虛的,只來硬的——

  以暴制暴。

  誰敢校園暴力別人,青峰就敢對他使用暴力。

  教育局和政府當然是不允許這樣的組織存在,但沒人知道這個組織會長是誰,就算是他們這些加入的成員也不知道。

  他們的任務都是通過郵件發送,只要接了任務填好收賬支付寶,立馬就能得到酬勞的百分之二十,剩餘百分之八十任務完成後發放。

  聽說之前警察局有根據郵件追蹤過發件人,但還是一無所獲,青峰的成員也互不知曉其他成員,而且成員都是未成年人,政府可以說是完全束手無策。

  為什麼要加入青峰?

  「你就當我是個父母健在的孤兒吧。」

  「不過,」漁歌又補充了句,「不是他們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他們了。」

第2章 她醒在了把獎盃捧回家的這……

  男人載着漁歌拐了幾個沒有監控的小道才撕掉遮住車牌的膠帶上了高架。

  三十分鐘後,車停在了香山別墅區。

  「謝了,叔叔。」

  漁歌關上門,扯下綁馬尾的頭繩,隨意薅了薅頭髮,走進別墅大門。

  這棟占地七百平米的別墅內有大片碧綠草坪,漁歌喜歡光腳踩在上面,草坪被打理得很好,綠草嬌嫩,土壤鬆軟。

  漁歌的鞋子還沒幹,穿着十分不舒服,剛才在別人車上她不好意思脫下來,這會兒到了家便沒什麼好顧慮的了,脫下鞋光腳踩在草坪上。

  「叮~」

  手機里傳來支付寶到賬的聲音。

  漁歌立馬把手機掏出來,打開支付寶,看着上面顯示的五千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做一次任務就有五千多,一個月只要做兩次任務,她就能輕鬆月入過萬了!

  漁歌開心得快要飛起來,她終於可以不用沈立國的臭錢了。

  沈立國是紅星慈善基金會的理事長,漁歌的親生父親。

  他是全國著名的大慈善家,但只有極少的人知道他是多麼虛偽卑鄙的人。

  沈立國吃了時代的紅利一夜暴富,他以為自己有錢了便跑去揩油名流千金,結果被人家的哥哥嘲笑是暴發戶土包子,還找人打了他一頓。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從那以後他就開始裝腔作勢的收藏古玩名畫,找人包裝自己,做假慈善,還花重金追求當□□唱家張蘭英,成功取到張蘭英生下三個孩子後,他也不管孩子們喜歡不喜歡音樂,強制讓他們發展音樂道路,同時成績也不准他們落下,想通過老婆孩子真正的躋身上層名流。

  他確實如了願,孩子都很爭氣。

  漁歌回到沈家時,她的大哥沈沐白已經是享譽國際的天才少年鋼琴家,二姐沈宛舒早在十四歲就舉辦了個人小提琴獨奏會,就連假千金沈宛辛的音樂天賦也極高,成績還是全班第一。

  漁歌和沈宛辛是被一個報復社會的護士惡意調換,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惡作劇,她專門挑選上流社會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調換,還記下了每個孩子的信息,然後在十五年後公布到了網上。

  漁歌就這樣從孤兒院回到了沈家。

  漁歌原本生活在一個非常幸福美滿的家庭,爸爸是當地有名的拳擊手,家裡還算充裕,爸爸媽媽也非常恩愛,但因為一起惡意報復,她在八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爸爸媽媽。

  她爸媽都是從孤兒院走出來的,沒有親人,於是他也被接到了她爸媽當年生活的孤兒院。

  漁歌一直覺得上天跟她和沈宛辛開了個玩笑,明明沈宛辛不是沈家親生的女兒,卻生了一副好嗓子,而她隨了養父,一身蠻力。

  不過,她的長相卻是幾個人里最像張蘭英的,上挑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樑,像月光下綻放的紅色玫瑰,有股月光的清冷,又有着玫瑰的熱烈美艷。

  漁歌的長相在孤兒院無疑是最矚目的,因為長得好看,起初大家都很照顧她,尤其是院長。

  漁歌一度將院長視為了親人,直到她十二那一天,院長叫她去他家裡給她過生日。

  十二歲的漁歌已經亭亭玉立,小小年紀便已長到了一米六,四肢纖細,玲瓏的曲線也開始顯現出來,大家都說看到她才知道,原來書里說的十一二歲就傾國傾城是真的。

  院長帶她回了家,他家裡空無一人,他已年近五十,老伴早早離世,兒女都已成家。

  他給漁歌買了蛋糕,還準備了禮物,是一條很漂亮的裙子。

  他問漁歌喜不喜歡,漁歌點頭,他便開始扒漁歌的衣服,說要幫她換上。

  一邊扒她衣服還一邊極其猥瑣的說着,「漁歌你好漂亮,穿上這條裙子肯定更漂亮。」

  漁歌有些牴觸,掙扎着不肯讓他脫下衣服。

  大概是覺得漁歌已經是唾手可得的羔羊,他沒了耐心,暴露出猙獰本性。

  好在漁歌的養父母從小見她漂亮,當時又發生了多起兒童被猥褻的案件,加上素媛的熱映,養父母早早就對她開展了性教育,所以漁歌很清楚的知道院長的企圖。

  那一瞬間,院長在漁歌這裡失掉了親人濾鏡,只剩下無比的反感,她抬腿一腳踹在院長襠部,院長當即捂襠倒地。

  漁歌那一腳大概是把他踹出了毛病,他在醫院住了很久的院,又大概是沒治好,出院後他開始報復漁歌。

  只給她吃剩飯餿飯,不讓她去上學,誘導其他孩子開始孤立她欺負她,只要她反抗便會被關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裡。

  這樣的生活她過了三年,這讓她原本因為痛失雙親而沉默寡言的性子變得更加的孤僻,在小黑屋裡她總是想,如果她長得沒那麼好看,院長是不是就不會想猥褻她,她也就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於是她留起了又長又厚重的劉海把臉遮住。

  被接回沈家的時候,她以為她終於得到了上帝的垂憐,只是那時的她並不知道,她只是從這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

  因為她,沈宛辛被同學嘲笑是假貨,但沈宛辛有人撐腰,她們不敢明着得罪沈宛辛,沈宛辛卻能煽動她們孤立她欺負她,她不敢反抗,不想再被關進小黑屋,她真的很怕黑。

  學校里雖然沒有小黑屋,但她們有把她關進陰森的實驗室過,如果不是她大聲呼救被保安放了出來,她很有可能會關在那裡整整一晚上。

  孤兒院的經歷讓漁歌完全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在她的認知里,反抗只會招致更加可怕的報復。

  同學們欺負她,家人也不喜歡她,因為她除了一身蠻力,什麼都不會,成績也很差,沈立國和張蘭英都覺得她丟人。

  漁歌本以為,只要她也拿到一個獎盃,親生父母就會喜歡她了,可當她捧回拳擊錦標賽金獎給他們看時,得到的卻是親生父母更加厭惡的眼神。

  沈立國脾氣大,但這家裡的人都金貴,她的到來好像正好合了他的意,可以做他的出氣筒,動輒羞辱打罵。

  後來,她就得了抑鬱症,第一次自殺她被救了,醒來時房間空無一人,不知過了多久沈立國來了,開口卻是,「我當初就不該接你回來,你是不是誠心想要敗我的名聲!」

  看着親生父親如此憎惡的眼神,她心灰意冷,就在那一天,她再一次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隨着血液不斷流失,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慢慢變低,而她的意識卻十分清晰,只是覺得身子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她感覺到自己飄到了半空,她這才知道,人真的有靈魂,死後會化作亡靈。

  她的亡魂在世間遊蕩盤旋了七日,沒有看到一個人因她的死亡而傷心,她的親生父母忙於奔走政府,將她的死扭曲成意外生亡,然後絞掉她的左手,召來媒體,公開將她的遺體捐獻給了醫學院,又賺了一波熱度。

  漁歌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屍體被裝進泡滿福爾馬林的玻璃櫃裡。

  大概是沈家人覺得她連進他們家的墳都不配吧。

  那一刻她才終於幡然醒悟。

  長得好看被人猥褻不是她的錯,被校園暴力不是她的錯,被親生父母厭惡也不是她的錯。

  錯的是他們,錯的是這個污濁的世界,是虛偽惡毒的沈家人。

  那時她想,如果能夠重來,她絕對不會再因為沈家人的人那樣作踐自己的生命。

  上帝好像聽到了她的訴求,真的給了她重生的機會。

  她醒在了把獎盃捧回家的這一天。

第3章 這只是剛剛開始

  回到房間,漁歌洗了個澡。

  她用毛巾裹住頭髮從浴室出來,浴室外有一面全身鏡,路過時,她腳下一頓,轉過頭來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人因為沒有了厚重劉海和框架眼鏡的遮掩,露出了整張白皙的臉龐。

  那是一張很漂亮的臉,五官精緻,肌膚白玉般剔透,已經不僅僅是漂亮,是令人驚艷的美。

  漁歌怔怔的看着,不自覺緩緩抬起手,指尖緩緩掠過眉眼。

  兀的,她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上輩子她腦子怎麼想的,怎麼就想着留那麼丑的劉海把這張臉遮住,還整了副黑框眼鏡。

  長得太美有時候確實不是一件好事,但在學校里,丑更是原罪。

  她以前那副打扮,大概在同學眼裡就是個陰森孤僻的怪物吧,或許就算沒有沈宛辛的攛掇,她會也遭受那些欺辱。

  想到這裡,漁歌扯下頭上的毛巾,拿過吹風機吹乾頭髮,把劉海梳起來扎了一個高馬尾。

  梳妝桌上的那副框架眼鏡也被她丟進了垃圾桶。

  像是卸下了身上沉重的枷鎖,漁歌忽然覺得輕鬆了很多,她深吸了口氣,走到床尾,直直倒下去,摔進柔軟的被子裡。

  相同的動作,讓她想起了在望江大橋上摔下去時的場景,身子墜入江中的那一刻,她看到橋上衝到圍欄邊那個人,臉上滿是驚愕與焦急。

  他是這些年第一個對她露出擔憂神色的人。

  她笑了笑,也沒有再多想。

  在床上滾了一圈,她拿起手機,還沒有亮起的屏幕映出了她帶着笑的臉。

  看着屏幕里映出的那張笑臉,漁歌有片刻的怔愣。

  她今天好像笑了很多次,但在今天之前,她甚至已經想不起上一次笑是什麼時候了。

  想通之後她整個人瞬間變了好多,這是一個很好的開頭。

  她不希望自己還沉浸在過去的陰影里,她要做回九年前那個開朗愛笑的漁歌。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

  「誰啊?」

  「小姐,晚飯時間到了。」

  漁歌從床上坐起來,「知道了。」

  漁歌下樓的時候,餐桌上已經坐了五個人,看到她出現,除了沈沐白,其餘幾人皆是一臉震驚,尤其是張蘭英。

  漁歌已經來了沈家兩年,但張蘭英卻從來不知道,她厚重劉海下的那張臉竟與自己是那樣的相似。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但這張臉,比年輕時的自己還要更美,美得近乎凌厲。

  「漁歌,你……」

  張蘭英欲言又止。

  漁歌知道他們在驚訝什麼,她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下,「把頭髮紮上去了而已,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沈沐白才緩緩抬起雙眸看向漁歌。

  沈沐白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睫毛濃密纖長,瞳色比尋常人要淺許多,就像藏在泅藍海底里的琥珀,這樣一雙眸子嵌入如希臘雕塑一般的深邃眉骨里,美得不像話。

  在漁歌的記憶,她的這位哥哥極少這樣看過自己。

  沈沐白不僅僅是眼睛漂亮而已,他整個人都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很白,肌膚在陽光下更是宛如透明,沒有一點瑕疵,五官精緻得像是上帝親手描摹,仿佛只存在神話里的天使,哪怕他坐在晦暗無比的角落裡,也能讓人感覺有光傾瀉在他身上。

  他就像墜入世間的神明,而她是匍匐在泥潭裡的無名少女。

  神明的雙眸能洞悉世界的一切污濁黑暗,但他們不會伸出潔白無瑕的雙手,去拉起一個滿身污泥的少女,甚至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不會垂下,永遠高高在上,聖潔,優雅。

  「你怎麼跟你媽說話的!」

  沈立國的呵斥在耳邊響起,漁歌移開與沈沐白對視的目光看向沈立國,他向來是這副假惺惺又故作威嚴的樣子。

  漁歌沒搭理他,端起碗開始吃飯,但沈立國還是瞪着一雙怒目把她盯着。

  「老師給你媽打電話說你今天又沒去上課。」

  「說,你幹嘛去了?」

  沈立國像是氣得不輕,但看他這個樣子漁歌很開心,更不介意再氣氣他。

  「打拳去了啊。」

  漁歌沖他偏了下頭,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怒火越燒越旺,然後「噼啪」一聲炸開。

  沈立國抬手砸了下桌面,咬牙一字一句開口,「你、說、什、麼?!」

  漁歌笑了一下,重複道,「我說我去打拳了。」

  「嘭——!」

  精緻的白瓷茶杯被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沈立國雙目暴睜,布滿褶子的一張臉面肌扭曲,勃然大怒的吼道,「你要是再敢碰那個東西,信不信我讓你滾出沈家!」

  一旁的沈宛辛被嚇得縮了縮肩膀,漁歌卻毫無懼色,直直迎上沈立國暴怒的目光。

  她扯了扯嘴角,放下碗,後仰靠到椅子上,歪歪頭笑道,「爸,就別說氣話了,您可是有名的大慈善家誒,大慈善家怎麼會忍心讓親生女兒流落街頭呢,媒體們會怎麼想?」

  沈立國面色一怔,完全沒有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在他的印象里,他這個親生女兒總是一副畏畏縮縮,上不得台面的樣子,即便穿再貴的名牌也掩不住那滿身的土氣,從來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更別說對他反唇相譏。

  但眼前的這個女孩扎着一反往常的高馬尾,下頜微微揚起,眼神沒有一絲畏懼。

  他幾乎不敢相信,一個人怎麼會在一夜之間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他還在愣神,漁歌卻又開了口,「我說爸,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反對我打拳,難不成你以前被拳手打過?」

  「噗嗤——」

  一聲輕笑響起,所有人愣住,包括馬上要氣炸的沈立國,因為笑的不是別人,而是沈沐白。

  沈沐白在這個家裡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他的天賦與美貌讓人完全無法相信他是出生在這個家裡的孩子,如果不知道他家庭背景的人估計會以為他是出生於北歐的貴族世家,他周身自帶着一種貴族氣質。

  大概正是這份氣質和他在樂壇極高的地位,也或者是他始終過於冷漠的雙眸,讓沈立國也對他十分客氣。

  他在家中從來沒有笑過,至少漁歌沒有看到過,不過看現在這些人的反應,估計他們也很久沒見過沈沐白笑了。

  他這一笑,沈立國像是連火都不知道怎麼發了。

  趁着大家愣神的這一會兒,漁歌在桌子上拿了一些甜點開溜,完全不在乎身後回過神來又開始大吼大叫的沈立國。

  溜上樓後,漁歌這才想起今天她的注意力全在沈沐白跟沈立國身上,倒是忘了一個人。

  她回過頭看向那個人,很巧,她也在看她。

  那人死死的盯着她,手裡握着的刀叉幾乎快要折斷,像是恨不得要將她千刀萬剮。

  漁歌不太明白沈宛辛為什麼會是這個表情,她現在僅僅只是不再刻意扮丑而已。

  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第4章 有人要倒霉了

  清晨的陽光穿過雲層與樹枝,在地面灑下斑駁樹影,飛落在枝丫上的白鴿撲棱了兩下翅膀,嘴裡叼着早起捉來的蟲子。

  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開過來停在樹下,沈宛辛和沈宛舒一前一後的上了車。

  沈宛辛一坐下便說,「李叔,走吧。」

  李叔問了聲,「四小姐今天也不去學校嗎?」

  沈宛辛嗯了一聲,沈晚舒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沈晚舒只比沈宛辛大一歲,兩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按理說應該關係很好,但兩人即便是在同一輛車上也極少說話。

  沈晚舒是有些看不起她這個妹妹的,她的一些做派令她作嘔,在知道她是假的後就更瞧不上了,奈何真的那個不爭氣。

  不過,沈晚舒想起昨晚上那個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女孩。

  她好像可以期待這個妹妹的表現了。

  車輛緩緩啟動,駛離別墅。

  不遠處的陽台上,漁歌看着車輛消失在拐角,氣定神閒的喝了口牛奶。

  她們沒等她挺好,她可不想跟沈宛辛在同一輛車上呆半個小時,她坐公交去。

  富人區的公交站就像個精緻卻不合時宜的裝飾品,乾淨整潔的站台空無一人,處處散發着淒涼蕭索的味道。

  站在這裡感覺隨時都會吹過來一陣夾帶落葉的風。

  「咻~」

  車站的顯示器上寫着下一班公交還有十五分鐘才到,漁歌在站台上坐下來玩手機。

  大概過了五分鐘,她頭頂響起一個男生的嗓音:「同學,你也是樹德中學的?」

  漁歌抬頭,正巧一陣涼風吹過,帶着濕潤的冷意,拂過她發端。

  有人站到了她跟前,落下一片陰影。

  視線里最先出現的是一件純白polo短袖,胸口的刺繡是樹德的徽章。

  漁歌繼續抬頭。

  一個男生站在她面前,留着碎碎的劉海,頭髮蓬鬆,給人一種很乾淨清爽的感覺,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後,暈染出金色的輪廓,令少年平添了幾分陽光氣息。

  「你怎麼會做公交啊?你也跟你爸媽吵架了?」男生繼續問。

  漁歌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想了想說,「你跟你爸媽吵架了?」

  「對啊,」男生在她身旁坐下來,「不然我也不會淪落到坐公交了。」

  「哦。」

  「我叫許遇洲。」

  他突然湊過頭來,一陣清清涼涼的薄荷味掠過鼻尖,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叫什麼名字啊?」

  漁歌愣了一下,他離得她太近了。

  漁歌微微後仰了一些,「漁歌。」

  「漁歌?!」

  許遇洲瞪大雙眼,「高二三班的漁歌?!」

  漁歌點了點頭,「你知道我?」

  「當然知道啊!」

  許遇洲仍是滿臉的震驚。

  當年那個護士調換嬰兒的事可是上了一整天的微博熱搜,一併上了熱搜的還有那份調換名單,因為這事,全校怕是沒人不知道漁歌的大名,那一年他還湊熱鬧跑去她的班上看過她來着。

  但如果不是他記憶錯亂的話,那時候他看到的那漁歌跟身邊這個看一眼就要淪陷的大美人,可完全不像一個人。

  「車來了。」

  漁歌后仰着繞過許遇洲站起來,走向停下的公交車。

  許遇洲這才回過神來,忙忙跟上。

  這輛公交車是直達樹德的,一路上許遇洲沒少偷偷瞄漁歌,怎麼都不敢相信她是那個被全校人視為怪物,看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的陰森少女。

  「樹德中學到了——」

  公交車報站系統響起熟悉的機械女聲,車門打車,漁歌下了車,許遇洲緊跟其後。

  「洲哥。」

  快到教學樓的時候,他們身後跑過來幾個人,估計是許遇洲的狐朋狗友。

  幾個人過來就齊齊臥槽了一聲,然後就開始扯着嗓子調侃起來,「洲哥,你不道德啊,認識了美女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對啊,這美女誰啊,沒看見過呀。」

  「轉學生嗎?洲哥你下手夠快啊!」

  「閉嘴。」

  許遇洲瞪了他們一眼。

  漁歌對他們的調侃充耳不聞,轉過頭來沖許遇洲輕揮了下手,「我先上去了。」

  說完,她便快步走上了樓梯。

  她走後,許遇洲的狐朋狗友們更加肆無忌憚的八卦起來,吵得許遇洲耳朵疼。

  他甩開幾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抬頭看向樓梯上的漁歌。

  明明長得那麼漂亮,以前為什麼要弄成那副樣子?

  他很好奇。

  「叮鈴鈴。」

  伴隨着預備鈴響起,漁歌走進教室。

  她出現在教室的一秒之後,大多數人就已經按耐不住八卦的內心。

  「哇,這個女生是誰啊?好漂亮啊。」

  「不會是我們班誰的女朋友吧。」

  「長成這樣沒道理沒上女神牆啊。」

  「喂,同學。」

  有人喊住漁歌,「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

  漁歌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走錯。」

  說完,她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來。

  教室里立馬炸了。

  「臥槽,她是漁歌?!」

  「不可能吧!」

  「原來她把頭髮撩上去長得這麼好看。」

  「她以前是有什麼想不開打扮成貞子?這裡面有故事啊。」

  「看來真千金還是真千金啊,比沈宛辛那個假貨漂亮多了。」

  這些聲音像蟲子一樣鑽進沈宛辛耳朵,每句話都跟針似的扎着她的自尊心,她攥緊雙手,需要不斷深呼吸才能控制住不爆發。

  她咬牙切齒地看向此時坐在床邊的漁歌,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惡狠。

  她當然是不希望漁歌出現的,哪怕是曾經那副醜樣子。

  漁歌出現之前,她沈宛辛是何等的風光——

  爸媽都有着非常高的社會地位,哥哥更是被譽為「再生在天使之軀的肖邦」,多少人討好她只為了看一眼她的哥哥,姐姐雖然小提琴彈得很好,但長得不怎麼樣,風頭比她遜色太多,她可是公認的校花,還是周恪追了三年都沒追到手的女神。

  周恪是誰?那可是曾登頂中國首富的天鴻企業太子爺。

  因為周恪,從來沒有人敢惹她。

  對了,周恪。

  沈宛辛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

  她拿起手機給周恪發了一條消息。

  ——周恪,我想去兜風。

  漁歌變漂亮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樹德,還有人將偷拍她的照片傳到了女神牆上。

  照片上的少女坐在窗邊,初晨日光淺淡,她沐浴在淡金的光線里,逆着光的皮膚依舊白得近乎透明,美得極不真實。

  有人驚嘆漁歌沒有厚重劉海和幾乎把臉都蓋住的黑框眼鏡原來這麼漂亮,但也有很多人完全不相信這是漁歌。

  於是,每個課間都有無數人跑過來看漁歌,順帶再對比一下他們的「校花」,然後不約而同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每道目光投過來都讓沈宛辛覺得如芒在背,她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着那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她就想衝過去撕爛他們的嘴。

  她並不覺得漁歌比她漂亮,認為是那些人嫉妒她故意說來氣她的,漁歌要是不出現,這些紅眼病想黑她都沒有辦法黑。

  她真的等不及了,今天她就讓漁歌知道,讓她難堪是什麼後果!

  她拿起手機再次發出了一條信息。

  ——唐冉,漁歌變漂亮了,你不來看看嗎?

  伴隨着手機的一陣震動,唐冉點開消息。

  看到內容後,她扯了扯唇,拿起手機給周圍的兩個女生看,「你們看沈宛辛給我發了什麼?」

  兩個女生皺起眉,「現在誰還不知道漁歌變漂亮了,用她提醒?」

  「所以她這是什麼意思?」

  唐冉笑了一聲,「這還用想?漁歌變漂亮讓她這個假千金沒面子了唄。」

  兩個女生眼底瞬間泛出怒色,「她又想我們替她去收拾漁歌?」

  「上次她叫我們把漁歌關進實驗室,可是害得我們差點被處分。」

  「她把我們當什麼了?!」

  唐冉倒是沒什麼情緒,身子往後一靠,雙手環胸道,「誰讓她像是對周恪下了蠱一樣,就周恪對她的那股子瘋勁,只要她在周恪面前說我們一句不好,我們就得玩兒完。」

  「走吧,看看去。」

  上午四節課很快就過去,漁歌收拾了下桌面準備去食堂,餘光卻瞟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

  漁歌覺得有些好笑,沈宛辛竟然這麼迫不及待就要給她顏色看看。

  不過這次,倒霉的可能不是她了。

  她站起身,緩緩走出教室。

第5章 傳聞里的紳士

  「天吶,姐妹們!」

  看着從教室裡面走出來的漁歌,唐冉一手捂住嘴,瞪大雙眼,表情十分誇張,「我不是眼花了吧,這個大美女是漁歌?」

  唐冉是有點故作誇張,但驚訝確實是真的。

  雖然欺負了漁歌這麼久,但她們還真沒見過漁歌厚劉海下的樣子,每次她們想把她劉海掀起來的時候,漁歌就死命掙扎,偏偏她力氣大得跟牛一樣,她們還真拿她沒辦法。

  漁歌冷冷的看着她們,「你們想幹什麼?」

  「喲,」唐冉歪了下頭,雙手插兜朝漁歌走去,「原來你不是啞巴啊。」

  她在漁歌面前停下來,伸手拍了拍漁歌的臉,「那以前你跟我們裝啞巴,耍我們呢?」

  漁歌沒有說話,只是冷眼把她看着。

  「又啞巴了?」

  唐冉笑了一聲,「看來是這裡不太好說話是吧,那好,我們換個地方。」

  她一把摟過漁歌的肩膀,壓着她朝剩餘的四個人勾了勾手,「走,和我們大美女吃飯去。」

  漁歌沒有反抗,任她們把她帶去了操場後面的一個樹林,操場在教學樓北面,而食堂在東邊。

  這會兒學校里的人要麼去了食堂,要麼去了小賣部和宿舍,基本不會有人跑這裡來。

  「現在方便說話了嗎?」

  唐冉昂着下巴,舌頭頂了頂口腔左側,一副太妹做派。

  漁歌像是故意一樣,還是不說話。

  唐冉沒了耐心,直接抬腿就踹向漁歌的肚子,「我他媽讓你說話!」

  漁歌被她踹倒在地,臉上卻沒有一絲吃痛的表情,她面色平靜地抬起頭來看向唐冉,「你踢我?」

  「踢你怎麼了?」

  她蹲下來,沖漁歌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如果要踢你,你才肯說話,我不介意多來幾腳。」

  像是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漁歌笑起來,「你要是再踢我,我就反抗了。」

  「你說什麼?!」

  唐冉像是聽到了個笑話,站起來捧着肚子笑個不停,「你們聽到她說什麼了嗎?反抗?」

  「我好怕怕哦。」

  她彎下身湊近漁歌,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你要怎麼反抗?打我?」說着,她臉上露出一個極其不屑的笑容,「來,反抗給我看看。」

  「這是你說的。」

  漁歌突然開口,臉上帶着笑。

  看着她這個笑,唐冉忽覺頭皮一陣發麻,瘮得慌。

  愣了半晌,她咬了咬牙挑眉,硬着頭皮開口,「我說的。」

  漁歌臉上笑容愈盛,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抬眼看向唐冉,臉上沒有一絲畏懼。

  沒有了厚重的劉海和蠢得要死的黑框眼鏡,漁歌優越的五官顯露無遺,上挑的丹鳳眼和高挺的鼻樑讓她整個人的氣場平添了幾分凌厲。

  唐冉突然有些發怵,但轉念一想,她們都欺負她兩年了也沒怎麼樣,她要是能反抗還用等到今天?

  估計也就是做做樣子嚇嚇她們而已。

  唐冉冷哼一聲,抬起腿就要再踹漁歌一腳。

  「啊——!」

  一聲尖叫響起,唐冉捂着鼻子連連後退幾步後險些摔倒在地,「我的鼻子!」

  被人扶住後,她拿開捂着鼻子的手。

  一旁立馬有人驚呼,「血……唐冉你流鼻血了!」

  「我□□媽!」

  唐冉又氣又痛,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一邊咧着嘴哭着一邊抬手指向漁歌,「給我打她,往死里打!!」

  漁歌剛剛那一腳像是有點兒東西,但她們人多,也不在怕的。

  幾人氣勢洶洶地朝漁歌走去,還一邊走一邊捆頭髮,再配上凶神惡煞的模樣,架勢倒是挺足。

  如果這樣走過來的是四個大漢,漁歌可能還會有一點害怕,但面對這四個細胳膊瘦腿的未成年小姑娘,漁歌只是笑笑,甚至還迎着她們跑了過去。

  就在幾人已經準備好了要掄起拳頭砸向漁歌的時候,漁歌突然往一旁躍起,左腳踩住身旁的牆面借力,一個迴旋下劈。

  兩人瞬間倒地。

  另外兩個人直接愣住了。

  漁歌的這個迴旋踢她們只在電視上看到過,所以在看到身旁的人被這個招式踢倒後,她們腦子都是懵的。

  但站着不動的後果就是,漁歌又輕鬆踹翻掉兩個。

  幾人踉踉蹌蹌的爬起來,臉上完全不復之前的凶神惡煞,她們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漁歌。

  一個人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又變漂亮還變得這麼能打,明明之前她都是任她們欺負的。

  「你們是傻的嗎?把她圍起來啊!」

  唐冉在一旁咆哮着指揮。

  那幾人也是不甘心就這麼服輸,她們可是四個人。

  兩個人繞到漁歌身後,其中一個還在地上撿了塊石頭朝漁歌扔去。

  石頭擊中了漁歌的後腿。

  那人見狀又撿起幾塊朝漁歌扔去,而其他人趁漁歌躲石頭的時候從她背後撲過去,鎖住了她的脖子和手。

  不過漁歌反應很快,在他們還沒鎖牢的時候掙脫了一隻手,然後立馬給身後的人一個肘擊。

  人臉上除了眼睛最脆弱的就是鼻子,被擊中的那人也和唐冉一樣,本能地用兩隻手去捂住鼻子。

  漁歌趁着這個機會用解脫的那隻手掄了左側的人一拳,再一個過肩摔將背後的人狠狠摔到地上。

  收拾掉纏着自己的三個人,漁歌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見狀,剛剛向漁歌扔石頭的那人撒腿就跑。

  「啊!」

  可惜的是,那人還沒跑出一米就摔倒在地,漁歌扔的石頭直接打在了她的膝蓋左側,漁歌用足了力道,疼得她抱着膝蓋在地上哇哇直叫。

  漁歌直起身,拍了拍手,將目光轉向後方的唐冉。

  與漁歌對視的那一瞬間,唐冉瞳孔驟然一縮,只覺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豎立起來。

  剛剛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完全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現在她想跑,兩隻腳卻像注了鉛一樣,怎麼也抬不起來。

  漁歌雙手插進口袋裡走到唐冉面前。

  大概是很清楚漁歌不會放過她,漁歌剛走過來,她便因腿軟跌倒在地。

  唐冉雙手撐着地後退,漁歌抬腳踩住她的膝蓋。

  唐冉吃痛的叫了一聲後開始哭嚎着大喊「救命」,可因為她在哭,聲帶緊繃着,所以喊聲並不算大,而夏日蟬鳴聒噪,一聲蓋過一聲。

  漁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腳下的人痛哭流涕,漁歌靜靜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沒有一絲憐憫。

  隨着時間的流逝,漁歌腳下逐漸加力,直到聽到「咔嚓」一聲。

  這聲音漁歌很熟悉,一年前她們把她推下樓梯摔斷手,醫生給她接骨的時候,就是這個聲音。

  陵川的夏天熱得可怕,操場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熱浪。

  漁歌穿過操場,臉上淌滿了汗。

  在即將跨出操場的時候,漁歌餘光瞟到一個洗手池,她停下來想了想,決定去洗把臉。

  實在太熱了。

  「嘩嘩嘩——」

  擰開水龍頭,清涼的水澆在臉上,漁歌終於得到了片刻解脫。

  洗手池這邊有條小路,是通向教學樓的。

  漁歌本來要去食堂,可走大路的話實在太熱,走這條路雖然繞了些,但周圍都是樹蔭,所以漁歌想都沒想就選擇了改走這條小路。

  這條小路平時很少有人來,因為這邊種了不少石楠樹,那味道又臭又騷。

  今天倒是巧了,竟然不止一個人走這條路,漁歌聽到前面轉角處有人在說話。

  好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可能是偷偷談戀愛的小情侶,如果漁歌就這樣走過去好像有些尷尬,可已經走到這兒了,漁歌才不想又調頭回去曬太陽。

  反正尷尬的是別人,又不是她。

  她繼續朝前走,拐過轉角時,一個低沉兇狠的嗓音鑽進耳膜——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滾出樹德?」

  漁歌一愣。

  啊咧?

  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並且……看到了。

  就在距離不到兩米的前方,一個高瘦的男生拽着一個女生的領子,男生戴着副銀質金屬框眼鏡,鏡片後的雙眸透着森森冷光,緊繃的下頜線條凌厲得像鋒利的刀刃。

  這個男生……漁歌認得他。

  樹德有女神牆,自然也有男神牆。

  而眼前的這位就是榜上有名的學生會主席,江致。

  曾經,他的一張身着燕尾服出演話劇的照片直接火出了校門,全校三千人,那張照片卻有上萬點讚。

  漁歌看過那張照片。

  照片裡,聚光燈下的少年清俊斯文,眼瞼淡淡垂斂,纖長的睫毛投映出一片溫柔的陰影,他正躬身行禮,姿勢說不出的優雅貴氣。

  漁歌第一次看到那張照片時,只覺耳邊有倏爾的風聲,吹來了濃郁的白葡萄酒香,穿越整個世紀的光緩緩落下,她在光里看到了世間最溫柔的紳士。

  傳聞里的江致正如照片上那樣溫柔,紳士,家世好。

  但傳聞果然信不得。

  漁歌踩下停在半空的步子,假裝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般,若無其事地從他們面前走過,絲毫沒有注意到——

  身後的少年鬆開女生的衣領,側目看向了她。

  少年眉眼深邃,壓在鼻樑上的金屬眼鏡框在兩側鼻翼處拓下淡淡的陰影,薄薄的鏡片上划過水一樣的光,白皙的皮膚與清晰的下頜線被那副眼睛襯得愈發斯文冷淡。

  鏡片下的雙眸盯着前方那道身影,漆黑的瞳孔黢黑深沉,是與清雋五官完全不符的森冷。

第6章 重磅新聞

  陵川的夏天真的熱得不像話,到了中午,陽光熱烈得連蟬鳴聲都仿佛變得有氣無力,漁歌回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厚厚的窗簾放了下來。

  窗簾一放下,濃重的困意立馬襲來,漁歌趕緊拿出瓶風油精聞了聞,那上頭的味道立馬讓她清醒過來。

  她可不能睡,得抓緊時間學習。

  上輩子因為在孤兒院她有兩年都沒有讀書,走後門進了樹德後學習完全跟不上,一直都是倒數第一。

  這也是沈立國和張蘭英很不喜歡她的一點。

  在他們眼裡,她既上不得台面,成績又差,還跑去學了最令他們厭惡的拳擊和跆拳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令他們不稱心,讓他們丟了面子。

  所以他們對她的嫌棄也仿佛都是理所當然,以至於她最後得了抑鬱症自殺,他們也沒有一點愧疚。

  那時候的漁歌也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把所有事都弄砸了。

  她曾經有想過,如果她能自己克服陰影,學着像正常人一樣打扮,在努力一點把成績提上去,不去碰拳擊和跆拳道,或許沈立國和張蘭英就不會那麼討厭她,或許就會對她多一些耐心。

  但漁歌現在完全不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那時候的她還只是個孩子啊,沒有人告訴她要怎麼去克服自己的陰影,也沒有人幫助她走出來。

  他們倒是有給她請過心理醫生,可她的癥結在於沒有安全感,並且極度缺愛,而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給她安全感,也沒有給過她愛,所以哪怕是醫術再高明的醫生也治不好她的病。

  他們給她請醫生也並非出自關心,而是不想她再繼續丟他們的臉。

  他們那麼嫌棄她的打扮,卻從來沒有問過一句她為什麼要那樣打扮,沒有人關心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哪怕當時他們問一句,對她多一點關心與耐心,她可能也不至於心灰意冷到自殺。

  想到這些,漁歌冷笑一聲,拿起筆埋進題海里。

  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她都不想做倒數第一,上輩子是為了沈立國和張蘭英,這輩子她是為了自己。

  她要考個好大學,跟一個優秀的人談一場戀愛,把這輩子活得漂亮一些,再漂亮一些。

  她好像確實不太聰明,所以上輩子她怎麼努力成績也上不去,但好在這輩子她不是從零開始。

  上輩子高考完後,沈立國直接把她丟去了英國,在那邊生活了兩年,當時她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成績太差了,沈立國才會把她一個人丟來這邊,這成了她的一個心結,哪怕是在大學她也一直有在溫習高中的知識。

  所以漁歌現在再做高中的這些題,就非常得心應手了。

  再努力努力,說不定能考上清華呢。

  清華好像還是太不可能了一些,勤雖能補拙,可想考清華光靠勤奮是沒用的。

  但人嘛,夢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揣着美夢,漁歌做題做得可帶勁兒了,刷刷刷就是好幾頁。

  刷完練習冊,漁歌又準備刷真題卷。

  不過她剛拿出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門口就響起了班主任的聲音,「漁歌,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漁歌猜是因為她打了唐冉那群人的事。

  果然,她到辦公室後,班主任開口就是,「你和七班那幾個女生打架了?」

  「我沒和她們打架,是她們想群毆我,我只是反抗了一下。」

  「只是反抗一下?」

  班主任有些愕然的挑了挑眉,又上上下下的把漁歌打量了一番,有些猶豫的問道,「你……身上有傷嗎?」

  漁歌搖頭。

  班主任瞳孔微微放大,「那幾個人可是都傷得不輕,有個人腿都斷了,還有兩個鼻樑斷了。」

  「可我真的只是自衛而已,」漁歌眨了眨眼,「他們要只是一個人打我,我還能下手輕一些,可她們圍毆我啊,我要是手下留情,那斷腿的就是我了。」

  班主任的眼睛又睜大了一些,她仿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學過跆拳道什麼的?」

  漁歌點了點頭。

  班主任撓了撓頭,「可她們說是你們發生了爭執,你就把她們打了。」

  「我有證據。」

  漁歌拿出手機,打開一段錄音。

  漁歌從看到唐冉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所以她是開了錄音才出去的,從教室外,到唐冉喊救命之前,她全都錄了下來。

  聽完錄音,班主任愣了半晌才道,「情況我知道了,會反應給教導主任的。」

  「那老師我回去了?」

  班主任揮了揮手,「回去吧。」

  「等等!」

  漁歌剛走到門口,班主任又把她給叫住了,「手機交過來,說了不准帶手機到學校的。」

  漁歌:「……」

  雖然已經料到了,但她還是好難過,她可不想問沈立國再要一個手機,那就得自己買。

  嗚嗚,她的血汗錢。

  「誒,你們聽說了嗎,唐冉帶着四個人圍毆漁歌,結果被漁歌打得腿都斷了!」

  「就之前打扮得跟貞子一樣,現在變漂亮的那個漁歌?」

  「對啊就是她。」

  「她這麼猛!牛逼啊!」

  後桌有女生拍了拍說話的那個男生,好奇的問他們,「你們在說誰啊?」

  「那個沈家真千金漁歌啊,你不知道?」

  「她什麼時候變漂亮了?」

  「艹,你這都不知道,我這兒有照片給你看。」

  說話的男生想把手機遞給她,結果屁股一滑摔了下去,手機掉在了他後桌的另一個男生面前。

  男生正在做題,一個手機突然砸在作業本上。

  他抬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屬框眼鏡,然後將手機拿起來準備還給他前桌的男生,可當餘光瞟到那張照片時,他動作一頓。

  「是她?」

  「江致,連你都知道她啊?」

  男生從地上爬起來。

  江致再次推了下眼鏡,修長的手指十分惹眼。

  「今天碰到了。」

  「臥槽,」男生忙忙問,「她長得怎麼樣?真有照片上這麼漂亮?」

  江致垂眸,目光重新落在手機上的那張照片上,腦海里浮現出在教學樓後遇見她時的場景——

  站在拐角處的少女微微大睜着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茶色的眸子乾淨剔透。

  那一瞬間的懵懂,令她極為明艷的臉龐少了許多攻擊性,多了幾分萌態。

  回想起那一幅畫面,江致漆黑的眸子裡斑駁出笑意。

  他揚了揚唇,笑着回答,「比照片上還漂亮。」

  「呀呀呀!江致你這什麼表情?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江致有些訝然的微微歪了下頭,頓了兩秒後,他情不知想着什麼又低笑了一聲,「可能是吧。」

  「!!!」

  一班的教室立馬炸了鍋。

  這是什麼重磅新聞!!!

  這件事的火爆程度可絲毫不亞於漁歌把唐冉腿給打斷,江致可是校草級別的存在,但由於無圖無真相,並且屬實有些離譜,並沒有大範圍傳開,而漁歌把唐冉腿打斷的事是直接傳遍了整個學校。

  沈宛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簡直要氣死了,她雖然知道漁歌有在學拳擊,但一打五也太離譜了吧。

  看來真的只有找周恪了。

  她約周恪的時候,周恪向來很準時。

  最後一節課還沒下課,周恪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周恪是來找沈宛辛的,但沈宛辛似乎並不喜歡別人看到他們走在一起,等教室里的人都快走完了她才起身。

  周恪就一直倚在樓梯口看着他,表情沒有一絲不耐煩。

  「終於肯出來啦,我的大小姐。」

  看着沈宛辛走出教室,周恪雙手插着兜直起身,懶洋洋的勾唇笑。

  「走啦。」

  沈宛辛垂下眼,表情像是害羞。

  周恪走到他身邊,兩人並肩走到校門口的停車場,一輛漆黑的邁巴赫開過來在他們身旁停下。

  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一手放在胸口向周恪行了個禮。

  周恪伸手牽住沈宛辛,拉着他走到車的另一側,把副駕駛的門打開,一手護住沈宛辛的頭讓她先上車。

  周恪上車後,沈宛辛率先開了口,「你什麼時候考的駕照?」

  「上周拿到的駕照,」他一手把住方向盤,側頭過來問沈宛辛,「想去哪兒?」

  沈宛辛沒有看他,情緒有些低沉的說,「清淨的地方。」

  車內響起邁巴赫低沉的引擎聲,周恪沒說話,沉默的踩下油門,開着車出了校門。

  車輛駛過繁華的街道,一路順着柏油路開到江邊。

  道路兩旁的行人肉眼可見的減少,路燈寂靜的佇立在江邊。

  周恪這時候才開口,「不開心?」

  「嗯。」

  沈宛辛沒有否認。

  周恪突然踩下剎車,「因為那個漁歌?」

  沈宛辛沒有回答,但眼睛裡卻立馬泛起了淚光。

  「哭了?」

  周恪歪頭看向她。

  「才沒有。」沈宛辛一邊說着一邊抬手在臉上擦了一下,然後把臉扭向車窗。

  周恪壓了壓眉,眼底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傾身過去,伸手掰過沈宛辛的臉,溫柔的替她擦掉臉上的淚痕。

  「你放心,我會讓她後悔的。」

  「所以,」他像哄孩子一樣捧着她的臉低聲說,「別哭了,笑一下,「嗯?」

  沈宛辛推開他,「你都不知道他們今天是怎麼說我的。」

  周恪微微後仰,舌頭頂了頂口腔內側,「都說了會幫你教訓她的。」

  沈宛辛看了他一眼。「你要怎麼教訓她?」

  周恪倚在座位上,薄唇掀起一點弧度,「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7章 一記響亮的耳光

  樹德的晚自習是不是強制學生必須上,但漁歌不想和沈家人一起吃飯,也不想看到他們,上完了晚自習才去買手機,回家就已經快十一點了。

  平時這時候張蘭英早都已經回房了,她特別注重保養,從不熬夜,今天卻這麼晚了還在客廳坐着。

  漁歌路過客廳的時候,張蘭英叫住她,「漁歌。」

  漁歌本來想假裝沒看到,這時候不得不在臉上堆出一個假笑來,「有什麼事嗎?」

  張蘭英皺着眉,「今天老師打電話給我說,你跟人打架了?」

  漁歌:「不是打架,是她們圍毆我,我只是自衛反抗而已。」

  張蘭英頓了一下才問,「那……你沒事吧?」

  漁歌頓了頓,歪了下頭,問她,「你沒問班主任我有沒有事嗎?」

  張蘭英臉上划過一絲不太自然的神色,有些吞吐地回道,「我……我當然問了。」

  漁歌笑了一下,「那她應該告訴你了,我好得很,什麼事也沒有,我可是全國拳擊錦標賽冠軍。」

  漁歌特意加重了「全國拳擊錦標賽冠軍」這幾個字的語調,張蘭英也是極其不喜歡她學打拳的。

  「我怕你是逞強,」張蘭英竟然沒有露出反感神色,還一臉慈愛地看着她,「你這孩子總是受了委屈都自己扛。」

  漁歌愣住,眉頭因疑惑而蹙起,她懷疑自己幻聽了。

  她也不知道張蘭英今天是抽了什麼風,她來沈家兩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張蘭英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說這樣的話,像極了一個溫柔又稱職的母親。

  「張蘭英女士,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了?」

  漁歌很直接的表達出了自己的震驚與不解。

  「我什麼時候不關心你了?還有……」張蘭英終於沒有再擺出一副慈母模樣,冷下臉來,「你叫我什麼?」

  「沒什麼別的事的話,我先上去了。」

  漁歌不想跟她掰扯,敷衍的說了一句便轉身上樓。

  「漁歌!」

  張蘭英在身後厲聲喊她,漁歌只當沒聽到,繼續爬樓梯。

  樓梯的拐角處掛着一幅油畫,是知名畫家畫的張蘭英年輕時的模樣。

  看到這幅畫,漁歌大概猜到了為什麼張蘭英突然開始關心她了,她長得很像年輕時的她。

  漁歌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她一點也不稀罕這樣的關心。

  她太了解了張蘭英了,張蘭英和沈立國一樣,永遠都是利益至上,誰能給他們帶來好處,他們就會對誰好,但一旦誰觸碰到他們的利益或者損害了他們自詡作為上流人士的體面,他們會立馬翻臉。

  今天張蘭英會因為這張臉對她施捨一些關愛,明天就會因為頂着這張臉做了什麼讓張蘭英丟臉的事而重新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正是因為像張蘭英,她如果成為不了張蘭英所期望的樣子,張蘭英會更加厭惡她,甚至比從前還要厭惡。

  漁歌還真是對張蘭英了如指掌,她的猜測竟然在第二天就得到了印證。

  第二天漁歌還是坐公交去的學校,不出意外,她會一直坐公交去學校。

  在公交車站她又碰到了許遇洲。

  「嗨嘍,漁歌。」

  許遇洲跟她打招呼,「你今天也坐公交啊。」

  漁歌點了下頭,問他,「你又跟你爸媽吵架了?」

  「啊……他們,他們還沒消氣。」

  「你吃早飯了嗎?」

  許遇洲忙忙轉移話題。

  漁歌搖了搖頭,她下樓的時候沈宛辛和沈晚舒已經走了,但沈立國和張蘭英還在用餐,她可不想再撞到張蘭英來一場尷尬對話,所以直接出了門。

  「我這兒有麵包你吃不吃?」

  許遇洲把麵包塞給漁歌,但看他手裡只有那一個麵包,漁歌問他,「你吃了嗎?」

  「我吃了的,你吃。」

  他剛說完這句話,只聽「呼嚕」一聲。

  他肚子響了,而且賊大聲。

  許遇洲:「……」

  他咬了咬牙,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倔強的微笑,「我昨晚上吃壞肚子了。」

  看着他那一臉尷尬中帶着點倔強的表情,漁歌笑了笑。

  漁歌笑起來的樣子和她不笑時的樣子簡直就是兩個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高冷又明艷,但她一笑啊,原本微微上挑的眼睛就會變得彎彎的,五官瞬間就柔和了起來,嘴角兩旁的小梨渦更是甜度超標。

  許遇洲看着她嘴角跳出的梨渦,耳朵一下就紅了,眼睛直勾勾,像被勾去了魂。

  直到漁歌掰開麵包,將一半塞回他手裡,他才回了神。

  「我們一人一半吧。」

  漁歌又沖他笑了笑,她望着他的眼睛,對他很真誠的說了一聲,「謝謝你。」

  少女輕柔的嗓音入耳,許遇洲的耳朵更紅了。

  那一刻,他連以後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腦海里炸出一朵朵煙花,他在煙花里看到愛情在向他招手。

  但這手……怎麼全是皺紋?

  「餵小伙子。」

  一聲粗糲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一個老大爺伸着手在他眼前揮動,「小伙子,司機問你上不上車,不上他關門了。」

  「!」

  許遇洲瞬間清醒過來,「師傅別關門!等等我!」

  漁歌見他這麼久才上來,遂問他,「你怎麼才上來?」

  「呃……」許遇洲把脖子梗得老粗才編出一句,「我才想起來手機忘拿了,在想要不要回去拿。」

  「手機?」

  「嗯!」

  漁歌抬起手指着他右手裡拿着的物件,「不是在你手上嗎?」

  他想一頭撞死。

  「噗嗤。」

  漁歌忍不住笑了一聲。

  看着她臉上的笑,許遇洲愣了愣,心裡因為尷尬而產生的難堪瞬間消失不見。

  他承認自己有時候有些傻,他以前挺討厭自己這一點的,老是被人取笑。

  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

  傻一點,也挺好的。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了校門口。

  漁歌又是踏着預備鈴進的教室。

  「漁歌,你出來一下。」

  漁歌屁股還沒坐熱,又得站起來。

  走出教室,班主任把她拉到一旁,問她,「昨天你給我聽的錄音你有備份或者發給別人嗎?」

  「沒有。」漁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班主任拍了拍她肩膀,「那就好。」

  漁歌疑惑的偏了下頭,「有什麼問題嗎?」

  「是這樣,學校不希望這份錄音流出去,對學校影響不好。」

  「這樣啊。」

  漁歌揚了揚下巴,表情似笑非笑。

  會僅僅是因為這個嗎?

  她不太相信。

  她的懷疑果然沒有錯,兩節課後,她被叫去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到了之後,教導主任讓她先坐一會兒等一等。

  漁歌沒坐,直接問她,「請問您把我叫來是有什麼事嗎?」

  教導主任想了想,開口告訴她,「你和七班那幾個女生打架的事情學校已經知道了,那幾個女生全部受了重傷,甚至有人斷了腿跟鼻樑,這件事非常惡劣,學校經過商討決定給予你留校察看的處分,我們已經通知了你媽媽,她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漁歌聽完後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她只是看着教導主任,平和的發出了自己的質疑,「是她們先打我的,我只是反抗而已,為什麼要受這麼重的處分?」

  「你把別人鼻樑都打斷了!這叫只是反抗?!」

  教導主任似乎對她的言論感到非常憤怒,把手裡拿着的檔案往桌上用力一砸,但漁歌覺得,她大概是惱羞成怒。

  漁歌冷冷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鼻樑本來就脆弱,我反抗的時候不小心打斷有什麼稀罕的嗎?在法律上,只要是正當防衛就算是把罪犯打死了也無罪,怎麼到了學校這裡,反倒是我的錯了?」

  「你!」

  教導主任正欲發作,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諂媚的聲音,「是於主任吧。」

  「我是漁歌的媽媽。」

  張蘭英走過來,臉上始終保持着優雅標準的微笑,握住教導主任的手便說,「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是她們先欺負我家孩子的,我家孩子反抗而已,留校察看的處罰未免有些不合理了吧。」

  看到張蘭英,教導主任臉色緩和了許多,「是這樣的漁歌媽媽,我們學校也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才給出的處分,你女兒確實把人傷得太重了,我們……」

  「這樣吧於主任,」教導主任話還沒說話,張蘭英打斷她道,「對方的醫藥費我們全部承擔,並且可以給一筆高額賠償,只要不給處分,我們怎麼樣都行。」

  「您應該知道的,」張蘭英拉着教導主任的手一臉愁苦的說,「處分對於一個孩子的影響多大啊,我家孩子被壞同學欺凌已經很可憐了,要是因為反抗了一下就背上了個處分,那以後被欺凌的孩子誰還敢反抗呢,這天底下絕對沒有反抗校園暴力還搭上一輩子的道理,我家孩子的前途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斷送了啊。」

  看到一向高傲的這麼低聲下氣,如果不是漁歌太了解她,可能就要被她感動了。

  張蘭英才不是為了什麼她的前途,她不過是為了她的面子。

  「就是你是吧。」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大喊,漁歌轉過身就看見一個中年婦女張牙舞爪地向她撲過來。

  她揚着手似乎想要打漁歌一個巴掌,幸好漁歌敏捷地躲過。

  「這位家長您冷靜一下!」

  陪同的兩位老師忙忙拉住她,可她仍舊十分激動,扯着嗓子大聲咆哮道,「我告訴你們,我要去告你們!

  漁歌冷笑一聲,「誰告誰還不一定呢。」

  「漁歌你說什麼呢!」

  張蘭英走過來,厲聲呵斥她道,「快道歉!」

  漁歌知道張蘭英只想息事寧人,要是鬧大了,她面上更過不去。

  此時漁歌更加確信了,張蘭英跑來這裡不是為了給她討回公道,只是為了她自己的顏面。

  漁歌漠然看向她,「憑什麼?」

  「我讓你道歉!」

  張蘭英瞪大一雙眼睛命令她。

  「我不。」

  「道歉!」

  「不可能。」

  「啪——!」

  教務室里兀的響起一記響亮的耳光。

  嘴裡瞬間泛起甜腥味,漁歌用舌頭頂了頂被掌摑的那一側臉。

  她緩緩轉回被扇得偏到一旁的臉,抬眸面無表情地看向張蘭英,眼神仿佛看着一個陌生人。

  她什麼也沒說,轉身徑直離開了教務室。

  張蘭英沒有追上來,她忙着安撫其他人的情緒,絞盡了腦汁試圖讓學校撤銷處分,只要這個處分壓下來,沒有人會去在乎背後的真相,她會被詬病成一個問題學生的家長,一個失敗的母親。

  張蘭英知道這些年來有多少人眼紅她的運氣,她越是風光無限,出了這種事她就越會被人嘲笑。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那一天的廣播裡,教導主任依舊用她那蹩腳的普通話念出了漁歌被處以留校察看,而其他幾人僅被記過的通知。

  張蘭英快氣瘋了,沈宛辛卻很滿意這個結果。

  留校察看的處分就意味着,漁歌只要再犯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會被開除。

  如果她不想被開除,那往後的日子可就有得她受了。

第8章 這下就精彩了。

  城市的夏日總是燥熱無比,尤其是高樓聳立的辦公區,陽光照在高層寫字樓的玻璃板上,反射出強烈刺眼的白光。

  室外滾滾熱浪,室內卻感受不到一絲熱氣,中央空調安靜的往外送着涼風。

  高層專用電梯門緩緩打開。

  漁歌從電梯裡走出,守在門口的助理帶着她前往董事長辦公室。

  「漁歌,你跑來這兒幹什麼?」

  沈立國在辦公桌前正襟危坐,一臉嚴肅,「你現在應該在學校上課才對。」

  漁歌在他辦公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來,「樹德的校董大概是看不起你。」

  沈立國眸中怒色一閃,接着滿臉疑惑,「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有幾個想圍毆我結果被我打成了重傷,是她們先動的手,我也有證據,但樹德卻給了我個留校察看的處分。」

  說着漁歌把新買的手機拿出來,打開一段錄音放給沈立國聽。

  之前班主任問她有沒有把錄音備份,她騙了她,她當然備份了。

  她知道手機會被繳,所以把錄音發給了電腦,回去之後她就把錄音又重新保存到了這個手機里。

  聽完錄音,漁歌還補充了句,「他們收了我的手機,今天還旁敲側擊的來問我有沒有把錄音備份,這個意圖簡直不要太明顯,所以我說了沒備份,想看看他們到底想耍什麼花樣,沒想到就給了我個留校察看。」

  「他們以為我沈立國是好欺負的嗎!」

  沈立國氣得嘴角不停抽搐,不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神色一變,「你既然備份了錄音不去找他們理論,跑來找我幹什麼?」

  漁歌滿滿牽起嘴角,抬手支住下頜,「他們這麼看不起你,難道你不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看着漁歌臉上玩味的笑容,沈立國神情微怔,他完全無法想象,眼前之人竟然和從前那個永遠畏畏縮縮,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漁歌,你……為什麼突然……」

  沈立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漁歌知道他想說什麼,她冷冷的開口,「我只是想通了而已。」

  「想通什麼?」

  想通了他們不配為人父母,想通了她不必因為他們的態度而抑鬱頹廢,他們對她不但沒有養育之恩,反而將她送往了一條地獄之路,他們是生下了她,但也只是生下了而已。

  都說沒有父母會真正厭惡自己的孩子,但他們會,甚至厭惡到連遺體都不願埋入他們沈家的墳墓。

  所以,去他媽的親生父母,去他媽的書香門第。

  從今以後,她只為自己而活。

  「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麼那樣嗎?」

  漁歌問他。

  沈立國愣了一下,似乎是這時候才想起,他們從未問過她這個問題,「為什麼?」

  這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漁歌覺得有些諷刺。

  「我的心理醫生沒有跟你們說過嗎?」

  還是你們壓根就不關心?

  只是這句話漁歌沒有問出口,也沒有必要問,上輩子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呃……他……沒有跟我們提起過,」沈立國笑了笑,以此掩飾他的漠不關心,「我們以為你性格就是那樣。」

  「那我現在告訴你。」

  漁歌臉上沒什麼表情,說起從前的事,神色也沒有一絲波動,「因為我以前呆的那個孤兒院院長看我長得漂亮,想猥褻我,被我打了之後就讓其他人欺負我,我以前也有反抗過,卻被欺負得更慘,所以我不敢再讓自己看起來漂亮,被人欺負也不敢反抗,但我現在想通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很好,」沈立國如釋重負地笑起來,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了一起,「漁歌你能這樣想就好!」

  嘖嘖,一個正常的父親聽到這些不應該是心疼自己孩子遭受的這一切嗎?

  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漁歌懶得再糾結這些,只是冷冷說了句,「別高興得太早。」

  沈立國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什麼意思?」

  漁歌沖他聳肩笑了一下,「沒什麼,時間不早了,你聯繫記者吧,我就在這裡等着。」

  記者很快趕來,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於是,當晚樹德中學就上了熱搜。

  輿論幾乎一邊倒的偏向了漁歌這一邊,當然裡面不乏沈立國買的水軍。

  「樹德腦子進水了吧,被欺負的人留校察看,施暴的人只是記過?」

  「人家會跆拳道還有錯了?你他媽被幾個人圍着打的時候還手下留情?」

  「那幾個太妹背景不小吧。」

  熱搜也是沈立國買的,不過他買的是後排熱搜,但因為前陣子剛剛熱映了一部關於校園暴力的電影,媒體和網友本來就在熱議校園暴力事件,所以這條熱搜蹭蹭蹭就漲到了第一。

  記者放出的錄音里不僅有漁歌給他的錄音,還伴有漁歌的解讀,哪個聲音對應傷了那些人哪裡,也就是解釋在脫困後她並沒有再繼續對他們施加傷害。

  沈立國找來的記者能力確實不錯,採訪完漁歌,立馬就去了醫院採訪了唐冉那幾個人,他們還傻兮兮的以為記者是來幫他們的,把驗傷報告給了記者。

  除了唐冉有兩處傷勢,其他人均只有一處受傷,這也證明了漁歌確實只是自衛而已。

  記者還去學校拍下了漁歌被處分的公告,免得之後樹德矢口否認。

  樹德很快花錢把熱搜撤了下去,樹德這種私立中學非常注重學校的名譽,但也正是因為他們撤得太快,動作過分明顯,更加激怒了網友。

  於是另一條叫「樹德中學滾出來回應」的熱搜又被頂了上去。

  樹德中學各級幹部立馬召開了會議,商討要怎麼回應此事。

  有人說乾脆假裝不知道有錄音,但又有人反對說這屆網友不好糊弄;有人說撤銷處分,並給漁歌道歉,但這樣不僅得罪了最大的一個校董,且承認過失即是承認確有其事,對學校聲譽會造成極大影響。

  討論來討論去,半天也沒討論出個結果,而這時候,一個熱搜又冒了出來。

  沈立國自己拍了個視頻上傳到了網上。

  視頻的內容大概就是說,受害者是她的女兒,作為一個父親他很痛心發生了這樣的事吧啦吧啦之類的。

  還說他們家尚且是有一定社會人脈資源的家庭,樹德都敢這樣對待,如果這一次遭受校園暴力的是那些出生普通家庭,沒有辦法出來發聲的孩子,還不知道樹德會怎麼處理,有意激化階級矛盾,引來更多人關注討論。

  視頻里,他還幾度哽咽,完美的塑造了一個慈父形象,非常符合他的大慈善家身份。

  當時漁歌就在他旁邊,看得真是忍不住要給他鼓掌。

  視頻的最後,沈立國要求樹德中學撤銷對漁歌的處分,並希望教育局嚴查其中是否有權權交易,瀆職包庇等腐敗行為。

  還義正言辭地慷慨發言,教育事業是神聖而偉大的!絕不允許有腐敗分子玷污!

  一瞬間,大慈善家的形象又高大了許多。

  視頻一出,教育局的投訴電話直接被打爆了。

  迫於壓力,教育局回應會儘快對樹德中學進行徹查與管控。

  網友也沒閒着,有人當天就扒出了唐冉幾人的家庭背景,發現唐冉爸爸竟然是警察局局長,還有個人是樹德校董的侄女。

  這下就精彩了。

第9章 不用跟我裝

  第二天,漁歌的處分就被撤銷了,是教育部直接給樹德下的通知。

  漁歌再次一站成名。

  在公交車上的時候,許遇洲就一直誇她真聰明,幹得漂亮什麼的。

  夸就夸吧,還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睛裡都快冒出桃心了。

  漁歌屬實有些招架不住,早知道還不如坐張蘭英的車。

  張蘭英今天早上說要送她去學校,說當時給她的那一巴掌只是氣糊塗了,一直在為自己找藉口,卻始終沒有一句道歉。

  到了學校,班上幾個特別活躍的男生也跑過來把漁歌圍住。

  「漁歌,你這波操作牛逼啊!」

  「你什麼時候學的跆拳道?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這波要是能把於嬢嬢拉下台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這幾個人原來都是對漁歌避之不及的,學生時代的男女總是對班上長得的或者性古怪孤僻的同學有些非常大的惡意。

  漁歌雖然前兩天就變漂亮了,但她之前的貞子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一時間也沒人願意第一個去和漁歌說話,怕被別人嘲笑。

  這幾個男生通過這個契機開始和漁歌說話後,女生們也開始和漁歌說話,幾個女生的小團體也開始向漁歌示好,因為她們都討厭沈宛辛。

  沈宛辛就是每個人學生時代都會遇到的那種,男生都喜歡,而女生全部都討厭的角色。

  大家都覺得她很裝,在老師面前裝得像個乖乖女,在男生面前也裝得像只小白兔,但實際上仗着自己有老師還有男生的喜歡,特別還有周恪給她撐腰就對其他人頤指氣使,要是看不慣誰還會背地裡欺負人。

  只是大多數人確實怕她,所以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有人不怕她了,還讓她狠狠栽了個跟頭。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唐冉為什麼要欺負漁歌,她一個七班的人不會無緣無故跑來他們三班欺負人,而她是周恪認的妹妹,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看着原本圍着自己轉的男生跑去了漁歌那邊,沈宛辛需要極力控制才能不讓人看出來她心裡有多惱怒。

  「班長,有人找你。」

  沈宛辛收回忍不住看向漁歌那邊的目光,深呼吸了一下,緩緩站起來走出去。

  三班教室外有一段天橋,課間總會有很多人在天橋上打鬧,在一眾穿着純白校服的學生里,那個穿着23號黑色球衣的男生極為惹眼。

  他一手抱着球,斜斜勾着唇笑。

  沈宛辛沉着臉向他走過去,沒好氣的開口,「你來幹嘛?」

  周恪嘴裡輕嘖一聲,「我說大小姐,我知道事情沒幫你沒辦好,你也不用這麼不給我好臉色吧,這可真怪不了我。」

  「你說什麼呢!」

  聽他這麼口無遮攔,沈宛辛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然後立馬拉着他下樓。

  走到無人處,沈宛辛才鬆開了拽着周恪衣服的手,轉頭過來瞪着他說,「什麼叫沒幫我辦好,別人聽到怎麼想我!我可沒讓你幫我什麼。」

  周恪扭頭笑了一聲,「這裡也沒人,你沒必要吧。」

  沈宛辛一愣,「你什麼意思?」

  周恪把手裡的換到另一隻手上,俯下身來,將薄唇湊到她耳邊,戲謔地輕笑着說,「在我面前你真的沒必要裝成這個樣子,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沈宛辛的臉瞬間面色鐵青。

  周恪緩緩抬頭,伸手捏了捏沈宛辛有些僵硬的臉,「不過沒關係,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因為太過震驚,沈宛辛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咬了咬牙,猶豫了半晌才抬眸看向周恪。

  她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你的臉。」

  周恪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對於他這個答案,沈宛辛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怒,她再次深吸了口氣,冷笑着諷刺道,「你倒是很誠實。」

  周恪挑了下眉,懶懶散散的走到一旁靠在牆上。

  他鬆開懷裡的籃球,一邊單手拍着球,一邊看着沈宛辛說,「所以我希望你也誠實一點,真的不用在我面前裝小白兔,我對cosplay沒有興趣,以後想要我幹什麼也直說就行,猜來猜去挺累的。」

  說到這兒,他把籃球又拋回手裡,重新走到沈宛辛跟前,用手挑起沈宛辛下巴,一臉深情的對她說,「只要你開心,多衝我笑一笑,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聞言,沈宛辛瞳孔微微顫了顫。

  就這麼與周恪對視了半晌,沈宛辛將頭扭到一旁,表情似乎有些不甘與惱怒。

  「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圖我什麼?」

  周恪對她很好,她從前一直以為他是喜歡她的,他也一直是這樣說的,三天兩頭把喜歡她掛在嘴邊,以往她從來沒有對此懷疑過。

  可這一刻,她的第六感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喜歡她,沒有人會對喜歡的人說這樣的話。

  今天他的語氣讓她覺得,她仿佛就是個玩物,有耐心的時候哄一哄,沒耐心的時候就可以隨意踐踏的玩物。

  但他好像又真的很喜歡她,明明已經沒了耐心,還是心甘情願給她撐腰。

  她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圖什麼?

  「我說了,我喜歡你的臉,但我也知道你們這種搞藝術的,心氣很高,瞧不上我這種敗類富二代,所以我沒想過跟你談戀愛,因為就算你願意跟我談,也不過是裝裝樣子,實在沒意思。」

  周恪說這話時,臉上始終帶着一抹玩味的笑,給沈宛辛一種他雖然是在貶低自己,卻實際在諷刺她的感覺。

  說到最後,沈宛辛甚至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她不由得有些惱怒,「你胡說什麼!」

  周恪仿佛一點也不在意她有沒有生氣,來回顛着球繞着她走了一圈,狀作思索的說,「讓我猜猜,你喜歡的……」

  他突然停下,「應該是江致那種人吧。」

  「周恪!」

  沈宛辛徹底怒了。

  「嘖。」

  周恪依舊全然不在意,抬手看了表,「快上課了。」

  「算了,說正事吧。」

  他對她揚了揚下巴,「說吧,你還想我對那個漁歌做什麼?」

  沈宛辛雖還在氣頭上,但一聽到漁歌兩個字,她表情瞬間沉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怨毒的表情。

  她確實也不想再裝了。

  「你不是說要讓她後悔嗎?」

  她抬頭看向周恪,目光裡帶着一絲狠。

  周恪有些好奇了,「你想讓她後悔什麼?」

  沈宛辛一點一點攢緊雙手,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後悔沒有保持她原來那個醜樣子!」

  周恪眼底划過一絲驚訝,而後又有些變態的笑了起來,「這個有點難度啊,再等等吧,最近我爸盯我盯得挺緊的。」

  「不過最近她應該也別想好過,裴涵會找她麻煩。」

  「裴涵?」

  沈宛辛不解,「裴涵為什麼要找她麻煩?」

  裴涵比唐冉還要混,但背景比唐冉硬多了,唐冉還需要攀着周恪,而裴涵都是別人來攀着她。

  像裴涵這種人物,就像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會被她看不慣的人怎麼也是已經有些名頭的,像漁歌這種剛剛冒了個頭的人,她應該不會在意才對。

  「你不知道?」

  周恪饒有興致的開口,「江致在班上當眾承認喜歡漁歌。」

  「你說什麼?!」

  沈宛辛瞳孔瞬間放大。

  周恪薄唇一挑。

  「看來我還真猜對了。」

第10章 他有病吧

  在樹德,沒有人不知道裴涵,哪怕是好學生。

  她曾經幹了一件轟動全校的事情,在學校廣播裡大喊:

  「所有人給我聽清楚了,從今天開始,江致是我裴涵的人,誰再敢給他送情書搞曖昧,我就搞誰,江致你也給我聽清楚了,你不跟我談戀愛沒關係,但除了我裴涵,你看誰還敢跟你談。」

  裴涵沒幹這事之前,江致收情書收到手軟,每年聖誕節他位置上的蘋果更是多到可以給全班都分上兩個,但自從這件事之後,聖誕節他再也沒收到過蘋果,情書也沒人給他送了。

  不過,還是有一些女生鋌而走險在QQ上天天給他發消息,但據說好幾個被裴涵知道的都被警告或者恐嚇了。

  僅僅是發消息這種小動作,裴涵都不能忍,更不用說江致公開承認喜歡某個人了。

  沈宛辛被周恪叫出去後,裴涵跟着就來了。

  裴涵都懶得把漁歌叫出來,直接進了他們班教室。

  裴涵趕走坐在漁歌前排的女生,坐在那女生桌子上,抬腳蹬了蹬漁歌的桌子,「喂,你就是漁歌?」

  正在刷題的漁歌抬起頭,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有事嗎?」

  裴涵笑了一聲,她彎下腰來,一手靠在膝蓋上,饒有興致地盯着漁歌。

  她舔着齒尖輕笑,「你很拽嘛。」

  裴涵的長相與漁歌是有幾分相似的,高挺的鼻樑,微微上揚的眼尾,都是明艷到讓人無法忽視的面容,但漁歌眉眼間多了幾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而裴涵則多了幾分囂張。

  如果說漁歌是月光下盛放的藍色妖姬,那麼裴涵就是盛宴上盡情綻放的紅玫瑰。

  漁歌看了眼她踏在自己桌上的腳,冷冷抬眸,「沒你拽。」

  「你!」

  一旁跟着裴涵來的一個女的想教訓教訓漁歌,被裴涵伸手攔住。

  「你知道我是誰嗎?」

  裴涵問漁歌。

  漁歌:「不知道。」

  裴涵短促的笑了一聲,「我是裴涵,那個在廣播裡警告你們不要靠近江致的裴涵。」

  裴涵尤其強調了「不要靠近江致」這六個字。

  「所以……」漁歌迷惑地蹙起眉頭,「你來找我是因為江致?」

  裴涵點頭,「嗯哼,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漁歌更迷惑了,「我跟他連話都沒說過,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漁歌這話一說完,原本還算心平氣和的裴涵,猛地踹了一腳她的桌子。

  「你少他媽跟我裝!」

  漁歌撐住桌子,但桌面上和桌櫃裡的東西還是掉了一部分到地上。

  漁歌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你最好說清楚。」

  裴涵冷笑着開口,「他都親口承認了,你他媽跟我裝什麼裝?」

  「承認什麼?」

  這四個字像是觸碰到了裴涵的逆鱗,她眼底的怒火再次暴漲,額頭上青筋凸起,似乎已經忍不住想要打人。

  大概是礙於在教室,她並沒有發作,怒視了漁歌好久才咬着牙開口,「親、口、承、認、他、喜、歡、你!」

  每一個字都像是碾碎了才從齒縫裡擠出。

  「什麼?」

  漁歌一臉震驚,教室里的人表情也相當豐富。

  漁歌不敢置信的問她,「他親口跟你說的?」

  「不是,」裴涵拳頭都捏緊了,「但他們很多人都親口聽到了,你別想狡辯!」

  「他有病吧!」

  漁歌脫口而出。

  裴涵愣了愣,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恰巧這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拿教鞭在講桌上啪啪一頓敲,「今天第四節 課的體育換成英語了啊,你們體育老師生病了。」

  教室里頓時換來一陣哀嚎。

  介於有老師在教室,裴涵沒有再繼續與漁歌拉扯,只是狠狠警告她,「我們走着瞧。」

  漁歌有點鬱悶,這麻煩來得是真的莫名其妙。

  「漁歌你出來一趟。」

  班主任的聲音從講台上傳來。

  漁歌撿起掉到地上的書,起身走出去。

  「什麼事老師?」

  班主任清了下嗓子,「有件事我得跟你澄清一下,那天我問你有沒有備份錄音,確實是學校讓我那麼問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是……」

  「老師你不用跟我解釋的。」

  漁歌打斷她,「我相信您。」

  「好孩子。」

  班主任拍了拍漁歌肩膀,「那進去吧,等會兒我們考個試。」

  漁歌點頭,轉身回教室,剛好沈宛辛也從一樓回來,兩人在門口碰上。

  沈宛辛沉着張臉,跟人欠了她八百萬似的,看到漁歌后,她臉色更難看了,還狠狠剜了一眼,竟是連裝也不想裝了。

  漁歌覺得有些稀罕,記憶里的這位可是尤其能裝,不過她也沒在意,徑直回了座位。

  還有兩分鐘上課,英語課代表催促着大家交作業。

  英語課代表陳舟是沈宛辛的同桌,因為收的作業太多,陳舟把一部分放在了她這邊。

  沈宛辛坐回座位,看着面前的一摞作業本,她眼底緩緩漫出一股毒蛇般的陰冷神色。

  她把那疊作業本抱到膝蓋上,找出漁歌的作業本翻到昨天老師布置的翻譯作業。

  接着,她抬頭看了一眼陳舟,見陳舟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這邊,她眼底寒光一閃。

  只聽「刺啦」一聲,她扯下漁歌的翻譯作業,將紙頁用力擰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陳舟,翻譯作業收齊了,我幫你交了吧。」

  她臉上露出一個恬淡的笑,看起來清純又漂亮,讓人無法想象這樣一張天使的面孔僅僅只是她的偽裝。

  「好,謝了。」

  「叮鈴鈴——」

  上課鈴響起。

  班主任抱來一沓試卷,「今天我們做個隨堂考試,寫完你們就可以去吃飯了。

  試捲髮下去後,班主任就在講台上一邊改作業一邊守着他們考試。

  因為在英國生活了兩年,漁歌能很輕易的看懂試卷上的英文,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寫完了整張試卷。

  英語是樹德中學的強項,畢竟大多數學生都是出身富裕家庭,從小就極其注重雙語教育,雖然漁歌不是,但她記性好,所以英語本來不算差,只是比起樹德的其他人就還是差了太多。

  漁歌是第五個交卷的,交了試卷後,她正準備去食堂,班主任卻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班主任把她的作業本翻開,「你的作業呢?」

  漁歌有點懵,明明她是寫了的。

  她接過作業本,仔細一看,發現了作業本上被撕過的痕跡。

  漁歌眼神一沉,抬頭看向還在埋頭考試的沈宛辛。

  「問你呢!」

  漁歌收回視線,把作業本轉過去給班主任看,「我的作業被人撕了。」

  「誰會撕你的作業?」

  漁歌笑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會今天會補上的。」

  她說了要補,班主任也不好再說什麼,揮了揮手讓她走了。

  *

  晚上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漁歌開始收拾書包。

  她平時都會把三節自習課上完,但今天回去還有事兒。

  回到家的時候,漁歌在門口碰到了沈宛辛的聲樂老師。

  沈宛辛每天都不會上晚自習,因為要回來上聲樂課。

  「老師。」

  漁歌跟她打招呼,「沈宛辛還在琴房裡嗎?」

  聲樂老師點了點頭,「在呢,她說要自己再練一會兒。」

  「好的,您慢走。」

  漁歌走進門,穿過客廳,徑直朝沈宛辛的琴房走去。

  打開房門,刺耳的高音瞬間鑽進耳膜,漁歌皺起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這琴房的隔音效果是真不錯。

  很好。

  她走進去,「咔嗒」將門反鎖。

未完待續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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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31 09:07:06

現代年輕人的情感問題很多,需要這樣的情感諮詢師,很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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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05 09:06:50

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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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31 00:05:13

如果發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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