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短篇甜文
一、《當着我的面》
正文:
半夜一點,男朋友突然發了個知乎鏈接給我:「這是你寫的嗎?」沉默片刻,我回了一個字:「是」。
他好像終於鬆了口氣:「那我們分手吧。」
我想回他「好」,至少讓自己離開得有尊嚴一些。
可手指在屏幕上劇烈顫抖,眼淚擦了又流,怎麼都打不出一個字。
那個帖子的標題,是「你什麼時候察覺到對方不愛你了」。
什麼時候呢?大概是上周一傍晚暴雨,他給我發紅包讓我打車,然後親自開車,去城市另一邊接曲心瑤回家。
我在便利店門口排了一個小時隊才打到車,渾身濕透地回到家,卻在朋友圈看到曲心瑤發了張照片。
暖黃色的燈光,還有燈光下眉眼柔和的他:
「謝謝林同學接我回家,請你喝薑汁可樂~」
那一瞬間,我的世界轟然崩塌。
1
失眠一整夜,天亮時,我終於擦乾眼淚,告訴林柯:
「要分手可以,當着我的面說。」
畢竟當初在一起,也是他當面跟我表白的。我跟林柯、曲心瑤是高中同學。
我和林柯在一起多久,曲心瑤就單戀了他多久。
高考完的那個暑假,林柯拒絕了曲心瑤的告白,然後跟我表了白。
整個大學時期,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糾葛,都是同學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那時候,我跟林柯一直異地,曲心瑤卻和他在同一所大學。
林柯為了給我充足的安全感,每次和曲心瑤碰完面,都要跟我報備。
「芝芝,今天我去圖書館的路上碰到曲心瑤了。她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飯,我沒同意。」
「這周末志願活動,我到地方才發現曲心瑤也在,不過全程沒有單獨相處過,請孟芝同學放心。」
我一邊吐槽他沒必要,一邊又忍不住因為他這樣的行為感到萬分安心。
情況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大概是從半年前開始吧。半年前,曲心瑤搬到了我們所在的城市,又因為工作上的交集,開始和林柯頻繁接觸。
一開始,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
直到那次一起吃飯,林柯當着我的面,很自然地夾起一塊蝦仁滑蛋,挑掉裡面的韭黃後,放進曲心瑤的盤子裡。
我僵住身體,呼吸一瞬間凝滯。
最後,是曲心瑤先一步反應過來。她吃掉那塊蝦仁滑蛋,落落大方地道謝:
「謝謝林同學。」
她這麼坦蕩,我反倒不好再說什麼。
回家後,林柯也跟我解釋,之前公司的飯局上,曲心瑤說她吃韭黃會反胃,所以他順便就幫她挑了。
他從身後抱着我,嘴唇親昵地蹭着我的耳朵:
「畢竟她也算我的甲方,不能得罪。芝芝,體諒一下好不好?」
我垂下眼,好半天才輕輕應了一聲。
但沒過幾天,我又無意中在林柯的手機上,看到他的好兄弟於浩發來的消息:
「人家曲心瑤好歹也是個女孩兒,喜歡你這麼多年,默默付出,不離不棄的。現在又特意追過來跟你一起工作,你別辜負人家啊。」
林柯很久才回了一句:「我知道。」
2
我把那條消息截圖下來,擺在林柯面前。
他沉默了好長時間,才揉着眉心無奈地跟我說:
「芝芝,你別多想,我和曲心瑤清清白白。」
眼睛裡有蓋不住的疲倦。
最近幾個月,他一直在忙一筆大合同,合作方的負責人就是曲心瑤,接觸多一點也無可厚非。
可女生的直覺告訴我,他和曲心瑤之間,絕不是單純的合作關係那麼簡單。
其實平心而論,從高中起,曲心瑤就比我耀眼。
她雖然成績不如我,但人好看,性子又活潑,膽子還很大。
當初學校舉辦籃球賽,決賽場,我們班的對手暗中使小動作,絆倒了林柯,導致他膝蓋破皮,韌帶拉傷,無法再上場。
我默默幫林柯處理傷口的時候,曲心瑤已經拎着啦啦隊花球衝上去,瞪着絆倒林柯的那個男生:
「你犯規了,你下場!哪有這麼打球的,髒不髒啊?」
包括她後來大着膽子跟林柯表白,義無反顧追着他跑了六年。
如果她撬的不是我的牆角,連我都想誇她一句率直可愛。
「芝芝,如果我和曲心瑤有情況,早就有了。我們在一起六年,你好歹給我一點信任,可以嗎?」
林柯的目光里,已經帶着隱約的厭煩。
那個瞬間,我發現自己是如此無力——裝作不知道,就是看着他一步步不動聲色地走向曲心瑤。
可直接挑明,只會把他推得更遠。
向前向後,對我來說,都是死路一條。兩天後,林柯出差回來了。
他甚至沒有通知我,只是默默地回來,把自己的東西打包,然後請搬家公司運走。
如果不是我提前下班回來看見,恐怕他就會這樣,一聲不響地撤離我的世界。
看到我,林柯明顯也有些吃驚,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我強忍着心痛走過去,故作平靜地說:
「要不要喝杯咖啡?」
3
「孟芝,我們還是分手吧。」
喝完咖啡,林柯還是當着我的面說出了這句話。
我呼吸一窒,死死掐着手心,抬眼看向他:「為什麼?」
「就像你自己寫的那樣,我已經不愛你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裡帶着隱約的抗拒:
「我們好聚好散。還有那個帖子,你刪了吧。」
像有誰在我心裡撒進一把鋼珠,又冷又硬的痛感滾過心尖。
我看着他,艱難地扯了扯唇角:
「為什麼要刪?」
林柯頓了頓,再開口時,嗓音里多了種語重心長的意味。
「孟芝,你畢竟是女孩子,況且心瑤和你也是同學,這種事情搞得人盡皆知,對你有什麼好處?」
孟芝,心瑤,遠近親疏一目了然。
我心臟刺痛,指尖發顫,忍不住嘲諷:
「她曲心瑤當小三都不怕,我怕什麼?」
「孟芝!」
林柯猛地站起身來,看着我的眼神裡帶着憤怒和失望:
「你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砰」
地一聲,房門在我面前被甩上了。
空蕩蕩的房間裡,我死死咬着手腕,無聲痛哭。
大學時,有段時間,我被滿滿當當的課程和科研實驗弄得焦頭爛額,每天心情鬱郁,還得了重感冒。
結果有天傍晚,從實驗樓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對面路燈下站着的林柯。
他站在那裡,挺拔得像是一棵樹,昏黃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笑着張開了雙臂,任我撲進他懷裡。
後來那幾天,林柯一直陪着我。
陪我上課實驗,陪我打針吃藥,一直等我的感冒痊癒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我和林柯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已經變成一種習慣。
他驟然抽離,我才發現,自己的人生里竟然有這麼大一塊空白,除了他,誰都填不滿。
驟然分手讓我消沉了好幾天。
高中時的閨蜜杜玲找到我,開口就問:
「你和林柯分手了?」
「……怎麼了?」
「曲心瑤發了朋友圈你知道嗎?」
我微微一怔,點開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格外親密的合照。
燈光絢爛的長江邊,曲心瑤抱着一大捧玫瑰,笑容燦爛地靠在林柯肩上。
林柯手裡拿着兩杯沒喝完的奶茶,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熾熱偏愛。
「重逢才是浪漫的開始。」
林柯第一時間在下面評論:
「謝謝你,六年來從沒放棄過我。」
我大腦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響,眼淚幾乎一瞬間涌了出來。
朦朧的視線里,我忽然看到,評論區滿滿當當的祝福中,夾雜了一個看上去十分不合時宜的語氣詞。
賀遠:嘖。
4
有一瞬間的恍惚。
那條評論,特立獨行,格格不入,就像賀遠這個人。
高中時,賀遠幾乎是我們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
除了外表出挑,他性格也很隨性,上課很少聽講,還敢和數學老師當面吵架。
偏偏成績又很不錯,高考甚至超常發揮,去了北大。
而且……其實一開始,我喜歡的人,是賀遠。
高考過後,我大着膽子寫了封情書跟賀遠表白,沒多久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很客氣,也很果斷的回絕:
「抱歉,孟芝同學,我對你從來沒有那種想法,我們還是當普通朋友吧。」
賀遠話說得很明白,我死了心,再沒有妄想——哪怕某些曾經的曖昧片段,讓我錯覺,他也對我有過心動。
正好那段時間,林柯跟我表白了。
甚至搶先幫我送了行李,才去自己的學校報道。
我的寢室在五樓,林柯跑上跑下了十幾趟,累得滿頭大汗,仍然毫不在意:
「芝芝,你想想還有什麼要買的,我正好一起幫你搬上樓。」
當時陽光正好,穿過樹葉的間隙落進他瞳孔里,閃閃發亮。
我看着他微微汗濕的頭髮,心跳越來越快,於是抽了張紙巾,踮起腳幫他擦了擦額上的汗。
然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我答應你了。」
我答應了林柯的表白。
畢業典禮那天,他千里迢迢來看我,穿着學士服陪我在草坪上拍照時,旁邊正好有兩個校友在拍婚紗照。
我跟林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過頭看着我:
「芝芝,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也回你們學校拍一組這樣的照片,好不好?」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我們會是這個結果收場。
回過神,我發現評論區除了賀遠那個「嘖」,又多了一行杜玲發的「呵」。
大概是這兩條評論太過刺眼,沒一會兒,曲心瑤直接刪掉了朋友圈。
可林柯跟我分手,和她在一起,還是成了所有同學心照不宣的事實。
斟酌很久,我才把跟林柯分手的事告訴了我爸媽。可能是電話里聽出了我語氣里的勉強,第二天一早,我媽竟然直接過來了。
這半個月我瘦了一大圈,見到我,我媽眼眶一紅,伸手把我摟進懷裡,心疼地說:
「芝芝啊,怎麼搞成這樣子?」
「媽,林柯喜歡別人了,他不要我了……」
在我媽面前,我緊繃了很多天的情緒終於垮掉,撲進她懷裡哭了很久。
最後,我媽說讓我回家散散心。
正好離過年只有半個月了,我乾脆跟公司請了年假,和我媽一起回了老家。
在家的半個月,每天睜眼就有做好的飯菜,晚飯後還能挽着爸媽的手出門散步,我刻意放空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林柯帶給我的傷害,似乎在慢慢癒合。
然而,就在過年前幾天,杜玲忽然到我家來找我,說今年的同學聚會,就定在後天下午。
「聽說今年賀遠從北京回來了,他也會來。」
杜玲感慨,「要不是林柯和曲心瑤也要去,我一定得去見見這位傳奇 bking,不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我心神一動:「那我們一起去。」
杜玲驚訝地看着我:「你不怕見到那倆啊?」
「出軌的人都不怕,我怕什麼?」
杜玲很明顯振奮起來,摩拳擦掌地要給我挑衣服選口紅,讓我務必在那天艷壓曲心瑤。
不過同學會當天,我還是素麵朝天地過去了。
曲心瑤本來就比我好看,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5
推門走進包廂後,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角落裡的賀遠。
很奇怪,哪怕已經六年沒見,我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
比起高中,現在的他五官輪廓更加利落硬朗了。
眉眼冷峻,鼻樑高挺,偏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專注地盯着手裡的 switch。
聽到動靜,他抬起眼往門口看來。
目光在我臉上頓住,然後挑了下眉毛,算是打過招呼。
我和杜玲被分到和賀遠一桌,還有兩個空位,是留給林柯和曲心瑤的。
一直到菜上齊了,這兩人才姍姍來遲。我發現我高估了自己。
從林柯牽着曲心瑤的手進門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臟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劇烈的疼蔓延到指尖,被我用握拳掩蓋住。
我看着他們走過來。看着林柯體貼地幫曲心瑤拉開椅子,掛好外套。
看着曲心瑤妝容精緻,滿眼不加掩飾的幸福滿足。
在以於浩為首的幾個男生的起鬨聲里,她毫不閃避地看向我,彎起嘴角:
「嗨,孟芝,好久不見。」
我沒想過她竟然能如此坦蕩。
好像那個刻意忽略我的存在,不屈不撓追了林柯六年,甚至甘願做小三的人不是她。
杜玲在我身邊陰陽怪氣:
「確實好久不見,還沒恭喜你,倒貼六年終於夢想成真呢。」
「你怎麼說話呢?」
還沒等曲心瑤說話,一旁的於浩已經拍案而起:
「心瑤勇敢追求真愛,你以為跟你們這些扭扭捏捏的小女生一個樣啊?」
他說這話時,特地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我扯扯唇角,只覺得這一幕荒誕又可笑。
我知道,他和曲心瑤從高中起關係就很好,因為曲心瑤從前愛而不得,所以他對我也很有意見。
有一次,我生病住院,林柯特地請了幾天假來照顧我。
於浩直接打來電話,質問我知不知道林柯下個月還有考試。
「你跟他在一起,永遠都在拖累他。孟芝,像你這樣的人,拿什麼和心瑤比?」
等我從記憶中回過神,林柯已經坐在了曲心瑤身邊。
給她倒完橙汁,又低聲問她想吃什麼,再幫忙夾菜。
忙前忙後,體貼周到,跟他從前對我一樣。
間隙里,曲心瑤抬起頭,朝我遞過來一個眼神。
炫耀,自得,甚至帶着一點點挑釁。
她是故意的。
杜玲也看到了,她站起來,端着滿滿一杯酒走過去:
「曲心瑤,我敬你一杯,畢竟這六年你也不容易。別人的男朋友還是挺不好撬的,對吧?」
曲心瑤坐着沒動,只是微笑着抬起頭:
「你說這話我可聽不懂。我跟林柯,是在他跟孟芝分手後才確認關係的——芝芝,是不是?」
林柯伸手接了那杯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後皺起眉頭看着我:
「孟芝,我已經說過了。我和你分手跟心瑤沒關係,只是我對你沒感覺了。有情緒你沖我來,老針對心瑤幹什麼?」
去年的同學聚會上,他還挽着我的手跟大家宣布:
「我跟芝芝明年訂婚,每個人都要來啊!」
現在,他當着所有人的面跟我說:
「是我對你沒感覺了,你沖我來。」
原本熱鬧的席間忽然安靜下來,無數目光明里暗裡地看過來,定格在我臉上。
燈光明亮,我難堪地坐在那裡,心頭的刺痛和酸澀湧上來,眼眶一熱,幾乎要掉下眼淚。
寂靜中,忽然傳來椅子拖行的聲音。竟然是賀遠。
他站起身,隨手把手裡的 switch 揣進衛衣口袋,又伸了個懶腰:
「好悶,我出門透個氣。」
往門口走了幾步,他停下來,懶洋洋地側過頭:
「一起?」
曲心瑤這綠茶,救命,看得我生氣。
還有這林柯無縫銜接。救命
二、《衣服里的戒指》
正文:
我在周懷亦的衣服里看到一枚戒指,用錦盒裝着,像一枚求婚戒指。
他看見我痴迷的打量這戒指,他說:
「余芷念,我們結婚吧。」
我想我應該是興奮的,我喜歡的人向我求婚了,我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呢?
可是等我拿着它在我的手指上挨個試了一遍,發覺沒有一個手指適合它,從那時起,我便知道這戒指不是為我準備的。
周懷亦,他的心裡裝的是別人,他想結婚的,也是別人吧。
1
我是在見到許靖雁的時候,才知道我在周懷亦那裡只是一個替身。
那天是周懷亦堂姐的生日,她在家裡辦了一個小型聚會,邀請我和周懷亦一同過去參加。
說實話,這種聚會我並不願意參加,但周懷亦與周家鬧僵,幾乎斷了聯繫,只有這一個堂姐來往還算密切,況且這個堂姐對我也十分客氣,我沒有理由駁她的面子。
我挑選衣服的時候,周懷亦坐在沙發上等我,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望着窗外,指間夾一支香煙,煙灰積了很長一截。
我從鏡子裡注意到,覺得他那時有心事。
當時我並沒覺得奇怪,因為他本就是一個很沉默的人。
「好看嗎?」
我穿好衣服站在他的面前問他。
我穿了一身長裙,身形婀娜,一頭及腰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身後,我是按着他喜歡的樣子打扮的。
他微微揚頭,打量着我,最後點點頭:「不錯。」
聚會在室外,還沒有開始,堂姐看到我們,舍下身邊的朋友跑來招呼,她把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最後笑着說:
「今天很漂亮。」
說這話時,她的餘光從周懷亦臉上飄過,也是到了後來我才回味過來她這一眼所包含的意思。
她責備他,但這責備裡帶着寵溺,就好像一個家長看到自己的孩子搞了一個惡作劇,她雖然無奈,卻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轉頭還要當成笑話說與好友聽。
我是一個遲鈍的傻子,一直沒有發現周懷亦的目光,後來我總想起那時的場景:我在他的身邊低聲與他交流,而他心不在焉,目光望着自己的愛人。
我不記得是誰帶着誇張的口氣叫了一聲
「許靖雁」,
把全神貫注陪着未婚夫的我拉了出來。
到這時我才發現院子裡的一處角落裡坐着一個身姿曼妙的美人。
她的頭髮很長,穿着及地的長裙,紗制的裙擺在她腳邊飄動,她用手托着下巴,目光望着某處。我順着她的目光尋去,周懷亦與其對視。
我不得不承認,她不只漂亮,還非常有氣質。
我說不清那一刻的心情,東施效顰,我只想到這一個詞。
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周懷亦執意讓我留長髮的緣由,忽然理解了他對長裙的執拗,他一直讓我扮演着東施的角色。
堂姐把人帶到我們身邊,她是想要向我介紹,可還沒等到說話,許靖雁已大方開口,她說:
「你們好,我叫許靖雁。」
我本能地去看周懷亦,他好像笑了一下,這一笑仿佛剛才他堂姐的那一眼。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揪了一下。
從她出現,周懷亦的目光便沒有落在過我的身上,可轉過頭來我又不禁想,他以往又何曾真的將目光放在我身上過呢?
那天晚上我喝了些酒,借着酒勁,我問周懷亦:
「你認識她吧?」
那時我已洗過澡,抱着雙腿蜷縮在沙發一角。
周懷亦解着紐扣的動作忽然一頓,轉過臉來看我,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並不迴避他的目光,直視着他,問他:
「你和許靖雁以前就認識吧?」
他笑了笑,又重新去解他的紐扣,漫不經心問道:
「許靖雁,誰不認識?」
是啊,誰不認識當年大紅大紫的許靖雁呢?
那時大家都認為她前途不可限量,可她偏偏在最紅的時候選擇退出了娛樂圈,直到最近才有了她要復出的消息。
可我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他懂,可他偏偏不肯回答。
我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望着我心愛的這個男人。他轉過身來時便看到我這樣的目光,他忽然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笑,是覺得可笑?還是覺得我在演戲?
但無論如何,他終於肯騰出一點點時間給我,他走到我的跟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他說:
「余芷念,一個名分對你來說還不夠嗎?」
那種錐心的痛,我沒法用言語來表達,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帶着侮辱性的話,而是這話里,我感受不到他對我一絲一毫的愛意。
是啊,周懷亦他根本就不愛我呢,是我太貪心,要名分,要他的人,還要他的心,可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呢?
我笑了笑,裝作不在乎地說道:
「對不起,是我不該問。」
周懷亦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滿意,我在他面前一向乖巧,今天喝了酒,多問了兩句,我也已經向他道歉。
我伸手摟住他的腰,把臉緊貼在他的身上,撒着嬌說:
「周懷亦,人家喜歡你,難道有錯嗎?」
我知道這種話會讓他安心,因為浮誇的話語往往都是帶着演戲的成分,儘管我用着最假的語氣說着最真心的話,可是沒有關係,給他一個理由讓他相信就好了。
周懷亦拍了拍我的後背,笑說道:
「這麼多年,你的演技一點也沒有長進。」
我不作聲,我知道我的演技並不好,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我。
那時我與他的關係被媒體拍到,我驚恐萬分地跑到他跟前向他解釋,我說:
「我真的不知道那裡有記者。」
他打量着我的臉頰,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頭翻弄着自己的手指。
他忽然便笑了,說:「余芷念,你不適合吃演員這碗飯。」
他看穿了我。
我雖沒有參與,但卻知道公司那邊想拿我與他的關係炒作,我知道,但我沒有阻止,大約心裡也很希望將我們兩人的關係公之於眾。
我低着頭,臉上燒得發疼,我不敢告訴他是因為我喜歡他才想讓全世界知道我們的關係,我連喜歡他這件事都不敢讓他知道。
他沒有責備我,摸了摸我長長的頭髮,說:
「下次不准再這樣了。」
他的話很溫和,可我卻感覺到一絲涼意,我知道我觸碰了他的底線。
我原以為他會出面澄清一下我們的關係,但是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甚至在半年之後向外宣布了我們訂婚的消息。
我自然是高興不已。後來我從他堂姐那裡聽說,因為這件事,他與家裡的人鬧得很不愉快,他的心情也極不好。
我為此很自責。有一次我看到他坐在露台上抽煙,我走過去蹲在他的跟前,我說: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和家裡鬧僵。」
他抬起頭,吸了口煙,說:
「因為你?」
他審視着我,然後點一點頭,笑着說:「是,也算是因為你。」
2
周懷亦與許靖雁的曖昧照被朋友發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劇組裡拍戲,朋友比我還要生氣,說:
「許靖雁也算是個名人了,怎麼這樣不要臉?」
我沉默着,不作聲,因為想到當初的自己,自己和她又有什麼區別?
不也是靠着一張照片變相地要周懷亦承認我們的關係嗎?朋友不同意,說:
「這能一樣嗎?那會兒你們可都是單身,現在外界哪個不知道你是周懷亦的未婚妻?」
可周懷亦也許更願意讓許靖雁做他的女朋友呢。
因為這張照片,我在娛樂圈裡成了一個笑話。
有人扒出了許靖雁與周懷亦的情史,竟是一對苦命的鴛鴦,兩人相戀後因為周家的反對,許靖雁一氣之下遠走他鄉,從此遠離了周懷亦。
有人覺得許靖雁可憐,兩人本應該修成正果,如果沒有我。
如果沒有我。
我成了三個人故事裡的配角,甚至有人在網上胡編亂造,說是我插足了兩個人的感情,才導致他們分手。
可偏偏這些謊話有人信,劇組裡就有很多人信。
某一天中午,我因為沒有休息好,拍戲的時候忽然暈了過去,工作人員把我扶到椅子上坐着。
因為閉着眼睛,讓他們誤以為我睡着了,我聽有個小演員在說話,聲音非常低,但有兩句我聽得非常清楚。
她說:「她真的搶了許前輩的男朋友嗎?」
她的助理應承道:「應該是真的,我聽說周先生因為許小姐和家裡鬧僵,余害怕兩人重歸於好,便把自己和周的照片曝了出來,逼迫周承認與她的關係。」
小演員冷笑道:
「真沒看出來,這樣看來她也就是靠着周懷亦才能在娛樂圈裡立足吧。」
我忽然覺得可悲,也許她們說的大多不准,甚至把事情的順序都搞錯了,但有一點我卻聽出來並相信了,那就是,周懷亦和家裡鬧僵並不是因為我。
想起當初我在露台上向周懷亦道歉的情景,我忍不住替自己難過,那時候周懷亦也會在心裡笑我的自作多情吧?
3
因為拍戲,我很長時間沒有回去,周懷亦難得給我打了一通電話,他問我何時回去。
那時候已近傍晚,我坐在酒店的陽台上看着夕陽,我說:「有事嗎?」
他沉默了一下,說:「沒有事就不能和你打電話了嗎?」
我默不作聲,他忽然便笑了,懶懶地說道:「想你了。」
我們兩人,甜言蜜語都是演戲,我說甜言的時候他知道我是裝的,他說蜜語的時候我也知道他在哄我,誰也不會當真。
但我今天特別希望他說的是句真心話,我的聲音並非開玩笑,我的語氣甚至有點嚴肅,我說:「是真的想嗎?」
大約沒有想到我會這樣接,他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怎麼?心情不好?」
他這樣正兒八經地問我,我反而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恢復到從前的交流方式。
我笑,笑得有點誇張,然後說道:「看,我演技還可以吧?是不是嚇到你了?」他沒有笑,而是說道:「余芷念,以後別在我跟前演戲。」
可是我一直在你跟前演戲啊!演我不喜歡你,演我圖你的地位,演我愛你的錢。
我要是不演,我怕你討厭我啊。
這些話我自然不敢告訴她,他一旦嚴肅起來,我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我低低地說道:「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卻軟了下來:「什麼時候拍完?」
我不作聲,他就又笑了,取笑道:「哭了?」
我說:「周懷亦,我想你。」說這話也是白說,我抽不開身,他更是忙得腳不粘地,能抽出時間給我打通電話都不容易。
然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隔了一天,周懷亦便出現在我的眼前。
那時候我剛剛拍完一場墜馬戲,滿身的泥污,助理扶着我去休息,抬頭間便看到站在場外的周懷亦,我一時愣住。
他皺眉道:「高興傻了?」
是的,我真的高興傻了,本來從馬上掉下來一身疼痛,可此時什麼疼痛也沒有了,扔下助理,像只兔子一樣跑到他的跟前,我用力地抱住他,臉頰埋進他的胸膛。
他嫌棄道:「余芷念,你把泥污全蹭到我身上了。」
我已經高興得忘乎所以,根本沒注意到他說什麼,臉頰在他胸前蹭了又蹭。
他投降了,伸手抱住我。
我仰起臉問他:「你怎麼想起來看我?」
他撥弄着我額前的劉海,說:「出差經過。」
是了,他怎會特意跑來看我,不過我仍是高興,誰讓我想他呢。
去酒店的路上,他一直在打電話,我無聊,望着窗外風景嘆氣,他捏我的手指,我看他時,他抽出時間問我:「想吃什麼?」電話還沒有掛掉,我小聲說:「隨便。」然而到了酒店根本沒有來得及吃飯,一進房門,我便被他按在門上吻住了,他抱着我一路吻到床上。
緊要關頭,我說:「我們還沒有吃飯。」
他似笑非笑:「不是想我了嗎?」
我紅着臉把頭埋進枕頭裡。
事後周懷亦忽然說:「以後不要拍戲了。」我很驚訝。
他說:「全身的泥,像小鬼一樣。」我才知道他是因為看到了我下午拍戲的情景,我心裡很暖,一時忘了形,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我說:「可不拍戲做什麼?你娶我做全職太太嗎?」然而這話說完我便後悔了,好像我在逼婚。
我怕他拒絕,馬上說道:「我說笑的。」
他笑了笑,伸手在我頭髮上摸了摸,說:「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我默不作聲,我不敢承認。
他也沒有再說什麼,把我的手從他身上拿下來,下床去洗澡了。
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他不想娶我,他根本就不想娶我,他來這裡也不是因為想我,他只是需要一個陪他上床的人。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和周懷亦分手,我被驚醒,發現自己滿臉的淚水。
周懷亦背對着我,我朝着他靠近,從身後抱住他,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輕聲說:「周懷亦,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生活,你願意嗎?」
回答我的是周懷亦規律的呼吸聲。
周懷亦在第二天的下午離開,我很不捨得,走時我問他什麼時候能再來,他笑:「人還沒走,就開始想了?」
我傻笑,他捏了捏我的臉:「下月很忙。」
意思是他沒有時間再過來。
我點點頭,其實有些失落,因為再過兩個星期就是他的生日。
我曾經告訴過他,他的生日我一個也不要錯過,但他可能早已把我的話忘記了。
不過沒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好了,他的生日禮物我老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他平時習慣戴手錶,我托人在國外買了一塊限量款,樣子雖然保守一些,但很襯他。
4
我請假那天,導演問我原因,我說去和帥哥約會,導演笑,周邊工作人員也跟着笑。
我沒有告訴周懷亦,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當我輾轉打聽到他晚上聚會的場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到來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房間一眾人等都靜了下來,仿佛被人按了暫停鍵,我開始並不明白。一個我見過兩次面的男人走過來:
「嫂子你怎麼來了?」
我從他的眼神里知道事情不簡單。
房間後面有個陽台,與包廂隔着一道玻璃門,我看到許靖雁站在那裡,而她的身邊站着我的未婚夫周懷亦。
我突然間明白,原來我的未婚夫他並不需要我陪他過生日,他需要的是許靖雁,而房間裡這幫人,個個知道他們的過去,除了我。
許靖雁垂着頭好像在哭泣,周懷亦伸手輕輕擦她臉上的淚水。
我從來不記得他這樣對待過我,好像用些力氣就能把眼前的人弄傷般憐惜。
我站在門前,他們太過專注,根本沒有發現我的到來,許靖雁鬧彆扭似地推開周懷亦的手,低低地說:「東西我還你了,你怎麼處理我管不着。」
周懷亦不作聲,低首看着她,他的目光那麼溫柔,我不知道那一刻他想到了什麼,他忽然便笑了,說:
「知道我原來最喜歡你什麼嗎?就是……」
是什麼呢?我真想聽聽,可是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嫂子」,很大聲,打擾到陽台上的兩個人。
周懷亦轉頭望來,那一刻他眼睛裡的溫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
我忽然覺得無地自容,好像我才是三個人里多餘的那一個,我想離開,可是我的腳好像不是我自己的,我動不了。
周懷亦拉開玻璃門,他說:「你怎麼來了?」自然是來給你過生日的。
我仰頭望着他,我慶幸自己還有一點演員的職業修養,在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我說:「周懷亦,生日快樂。」
不知為何,我不願意把我老早前為他準備的那塊表拿出來,我說:「回來得急,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對不起。」
他皺着眉頭看我,我笑一笑,讓自己儘量表現得輕鬆一點,可是發現不能,根本做不到那樣。
我說:「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我轉身,周懷亦伸手捉住我的手腕,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揮手甩開了他。
他愣住,我也愣住了。我們這樣對望着,可能時間不過一兩秒,可我卻覺得時間非常的長。我好像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我有些喘不上氣來,我必須離開。
我又給他道歉,我說:「對不起,我必須得走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想說這三個字,好像這一刻除了這三個字我不會再說別的。
那天到底還是周懷亦送我回家,明明是三伏天,我在車裡卻覺得冷,我感覺身體在發抖。
周懷亦伸手過來想摸我的額頭,我本能地躲開去,可他卻鐵了心似的,硬是將我的臉轉到他這一邊來。
他說:「余芷念,我不知道你要回來。」我沉默。
他命令我:「說話。」
「周懷亦,你是不是想要和我分手?」他很意外,臉色也很不好,冷冷的,像在生氣,他問我:「你想分手?」我看着他,眼淚奪眶而出。
他說:「你捨得嗎?」一個問句讓他說得如此肯定。
他看穿了我,他知道我捨不得,他把我拉進懷裡,他說:「余芷念,別鬧了。」
我知道我蠢,我拒絕不了他。
那天晚上我在周懷亦的衣服里看到一枚戒指,用錦盒裝着,像一枚求婚戒指。
周懷亦洗澡出來時,我正坐在地上打量着這枚戒指,我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有些走神。
可能是我對這個戒指太過着迷,一直沒有放下來,他開口問我:「喜歡?」
我仰着頭,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臉,他那樣高大,站在那裡,我要狠狠地抬頭才可以看到他。
他蹲下來,我終於看清,他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他說:「余芷念,我們結婚吧。」
那一刻我的心情極複雜,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在我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時候,他已經低頭吻上我。
我想我應該是興奮的,我喜歡的人向我求婚了,我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呢?
可是我心裡總覺得壓着一塊石頭,我搬不開它,也不能將它消化。
5也許因為我與許靖雁的關係特殊,有投資人抓住了這個機會,為製造話題,我新拍的一部劇里,有一個友情客串的角色便找了許靖雁來演。可笑的是,這個角色在劇里也是我的情敵,有一場對手戲是我們站在懸崖前對峙,她要打我一巴掌。這場戲拍了好幾遍,她的手弱,打得不真,導演不滿,要求她真打。我也想快點結束,我說:「你用力打吧。」不知為何許靖雁有些走神,我忽然意識到,她在看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上戴着周懷亦向我求婚的戒指,我把手收了回來。許靖雁回神,她笑着說:「我可能會打傷你的。」話這樣說,等到開拍的時候,她卻用盡了力氣,狠狠地給了我一個巴掌。我從來沒有想到她那樣嬌弱的女生會有那樣大的力氣,一時愣住。然而她並沒有結束,好像已完全沉浸在這個角色里,她上手來推我,嘴裡惡狠狠地說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搶他?」我在她的晃動中,不小心從山坡上滑了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帶動了她,她竟跟着我一起滾了下去。劇組找的地點雖不危險,但為了逼真,是真的在一塊石坡上,斜坡上有很多植被,我和許靖雁都受了傷。我的腿劃破了,而許靖雁受傷比我嚴重,因為她的傷在臉上,她可能會破相。劇組把人送到醫院,工作人員很納悶,他說:「她怎麼會跟你一起滑下去呢?」起初我並沒有聽出這句話的意思,等另一個人也在我跟前說了同一句話時,我才明白,他們是在懷疑我。而這懷疑並不是沒有理由,如今圈裡誰不知道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他們覺得是我故意將許靖雁拉下去的,一時間許靖雁成了受害者,雖然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這話,但我知道背地裡他們已將我當成了施害者。這裡面或許還包括周懷亦。那天他從外地趕回來,匆匆來到醫院,我看到他的身影時便紅了眼圈,然而他卻開口問道:「她怎樣了?」我把眼淚憋了回去,搖搖頭說:「不知道。」我的未婚夫,他一直沒有發現我的傷,直到許靖雁那邊手術成功,他才想起我來,可是我已經不需要他的關心。他說:「你受傷了嗎?」我搖了搖頭,並不說話。他並沒有在我這裡停留太久,他去許靖雁的病房看望她,然後,我便聽到許靖雁的哭聲,還有他低低的安慰聲。我從不知道周懷亦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他從不曾在我面前這般,在我眼裡他永遠是冷漠的,永遠是高高在上的,他像神一樣讓我高不可攀。可如今我心裡的神,他在安慰另一個女人。許靖雁說:「我是不是變醜了?」他說:「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漂亮。」許靖雁說:「不會再有人喜歡我了。」他笑:「胡說,不是還有我?」許靖雁破涕而笑,她說:「我和她,你更喜歡誰?」我知道這裡面的她是指誰,不知為何我不敢再聽下去,我害怕他的答案我不願意聽,我怕我會擋了他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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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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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發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還不刪微信怎麼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