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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遠嫁廣東後，婆婆下跪求我瞞住醜事
②我和他造孩子時，他老婆全程圍觀
01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2004年的夏天。
第一次聽說徐彩雲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笑得嘴角都酸了——這是個什麼名兒啊，土了吧唧的。
不光名字土，徐彩雲打扮得也很土，穿着大荷葉邊的襯衣，腳上蹬一雙黑逡逡的千層底布鞋，手裡還緊緊攥着一個布包袱，看着像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穿越過來的。
我在心裡暗想，媽呀，看着也沒比我大幾歲，怎麼像出土文物似的。
沒容我多想，我爸老夏同志就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樂呵呵地笑：「快，叫姐姐，以後彩雲就住咱們家裡了。」
當時我正捧着一罐話梅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老夏的話給了我晴天一霹靂。
我媽十年前因病離世，他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娘地照顧我，我知道他辛苦萬分，所以兩年前他提出要再娶，我連個屁都沒放，還乖乖巧巧地衝着新進門的女人叫阿姨，結果舒坦日子還沒過幾天，他又給我弄回來一個不知道什麼名堂的姐姐，我立馬就覺得胸口堵得慌。
「老夏你要幹嘛，今天一個阿姨，明天一個姐姐，你打算往家給我招多少沒有血緣的親戚？」
剎那間，老夏的臉都黑了，嘴角的笑也僵在那裡：「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這是你秀春阿姨的親閨女，不住咱們家裡住哪去？」
老夏噼里啪啦一頓說，我立時愣住——徐秀春是老夏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我的後媽。
所以，徐彩雲這是投奔親媽來了。
所以，老夏多了個閨女，我也多了個姐姐，這都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02
徐彩雲在我家安營紮寨的第二天，我就感受到了老夏對她的喜歡。
那天一大早，我迷迷糊糊中聽到樓下院子有響動，起身站到窗邊一看，老夏正用高壓水槍沖他那輛寶貝四輪兒，徐彩雲拿一塊抹布跟着，老夏沖完一處，她就趕緊擦乾淨，不一會兒，糊滿了泥水的車身和輪胎就煥然一新。
我聽見老夏喊秀春阿姨：「寧寧還睡着嗎？太陽曬屁股了都！老婆你去叫一聲，十五歲的大姑娘，成天癱在床上像個什麼樣！」
我站在樓上剛要開口反駁，只聽秀春阿姨笑盈盈地說：「放暑假呢，孩子多睡一會兒怎麼了。」
秀春阿姨進門兩年來，我們倆關係處得還可以，她事事都和我站一條線，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她為我開脫，我竟然有些生氣。
在我看來，她那就是虛情假意，好讓老夏同志對我的懶印象深刻。
為了不讓她如意，我麻溜換好衣服下樓洗漱，然後一屁股坐到餐桌旁，開始吃早飯，等到他們三個人洗完車，有說有笑地走進客廳時，我的牛奶已經喝了大半。
老夏洗了手，挨着桌子邊坐下，臉色緩和不少：「今天早不少，這還差不多。」
在老夏的些許欣慰中，我輕飄飄道：「再不表現一下，我怕自己地位不保嘍。」
說這話的時候，我用眼角餘光瞟着秀春阿姨，她正在盛粥的手一抖，抖落半勺黏稠的大米，我忽然就心底暗爽，對自己這頓陰陽怪氣收到的效果還挺滿意的。
沒想到秀春阿姨沒吭聲，徐彩雲卻忍不住了，她瞅了我一眼，瓮聲瓮氣道：「你是說我嗎？夏叔昨天去鄉下接我，路上下了雨，車都髒了，所以……」
她普通話不標準，眼神還帶些怯，看上去又土又可憐，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惡趣味一點快感都沒有。
在老夏呲噠我之前，我仰脖子喝掉剩下的牛奶，然後腳底抹油跑了。
03
後來的那半個暑假，我和徐彩雲都是我看她不順眼，她卻努力想要朝我靠近的狀態，我覺得我快窒息了，和她在一起，我簡直成了一部行走的家用電器使用說明書。
她比我大兩歲，卻好像什麼都不懂。
她不知道電視機可以用遙控器開關，不知道空調可以定時……
有一回我和同學約好了出去吃東西，大概是外面的吃食不乾淨，到家門口時我肚子疼，我直接奔着一樓衛生間衝過去，結果發現徐彩雲正在裡頭用盆接水沖馬桶。
我問她幹嘛呢，她說馬桶壞了，出不來水，我看了一眼，發現是有個閥門不知道被誰關上了。
我開了閥門教訓她：「你腦子真是鏽的可以，沒看這有個開關嗎，擰巴兩下試試不就好了！」
說完，我一把將她推出門外，等我解決了肚子問題，一開門，她還筆挺地杵在門口：「我們鄉下很窮，我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所以不會用。」
還是那副怯生生的樣子，弄得像是我在欺負她一樣，我煩透了這種感覺，每天都在祈禱快點開學。
熬了一個月，我終於如願，結果沒想到還是擺脫不了徐彩雲。
老夏告訴我，徐彩雲在老家輟學早，已經跟不上高中的節奏了：「她才十七歲，還是得讀書的，我給她找了家衛校，就你學校對面那個，她對這兒不熟悉，你帶着她點。」
我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04
老夏有錢，總給我撥款，讓我帶徐彩雲去添置東西，衣服鞋子包包，甚至還讓我給她買化妝品，老夏說，他去鄉下接徐彩雲過來時，看到她生活的那個環境，很是心疼，他想儘可能地讓徐彩雲從以前的困苦記憶中掙扎出來。
我不喜歡徐彩雲，但從老夏的話里，我能聽出徐彩雲從前過的日子並不好，也許是年紀漸長，我能平和看待身邊的人和事了，所以那段日子，我對徐彩雲的敵意也少了很多。
可要命的是，無論我如何試圖把她變得洋氣，她始終都是那一副清湯寡水的樣子。
我帶她去買衣服，她看上的永遠都是中規中矩的T恤牛仔帆布鞋，有一次我給她搭了一身羊毛裙，冬天穿着特別顯氣質，結果她換好後照了一眼鏡子，立馬像見鬼了似的，慌忙走進試衣間換下來。
不光對衣服要求不高，就連她那張底子還不錯的臉，她也不好好捯飭。
我去她學校找她吃飯，看見她同學都一個賽一個地打扮自己，偏就她，素麵朝天的，看上去單純又可憐。
省下來的那些錢，她不是買了學習資料就是給我買了零食，時間長了，我瞞不過老夏，便和盤托出，老夏總是嘆口氣，再添一句「好好跟你姐學學」。
於是，我對徐彩雲的嫌棄，在那幾年結伴上學放學的生涯里，達到了頂點。
因為她的懂事在老夏面前襯得我特別差勁。
05
日子過得飛快，一晃眼，徐彩雲從衛校畢業，我也升了高三，到了要緊關頭。
我爸托關係給徐彩雲找了個工作，在市里一家三甲醫院當實習護士，工資不高，但環境不錯，我爸叫徐彩雲耐着性子等一等，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想招兒把她轉正，徐彩雲樂呵呵地，對我爸感恩戴德：「爸，我不急，我們好多同學都不如我呢，我很知足了。」
是的，她那時候已經開始稱呼老夏為爸了，這讓我對她更加看不上眼，我總覺得，她改口，是為了逼我也改口，雖然我接受了秀春阿姨和老夏的婚姻，但卻從沒叫過一聲媽。
自從徐彩雲改口叫爸，老夏對她的喜歡就更甚了，不管給我買什麼，必定會給徐彩雲帶一份，他說兩個女兒要一碗水端平，可這句話傷了我的心。
雖說都叫爸，可到底我是親生的，他怎麼能把徐彩雲放到和我平等的位置上？
那陣子我經常和老夏鬧彆扭，就在這段時間裡，我和班上一個男生暗戳戳談起了戀愛。
大概一半是為了氣老夏，另一半是因為心頭那點模糊悸動的感覺，那場小戀愛成了我聊以自慰的最佳途徑。
沒過多久，老夏在某個周末撞破了我早戀的秘密，他氣得跳腳，和我大吵一架，還把徐彩雲拉出來說教，質問我從小錦衣玉食長大，怎麼就不如徐彩雲半分懂事。
原本我就對他所謂的一碗水端平心存不滿，眼下他又明顯捧高徐彩雲，氣到崩潰的我甩下他的責罵，不管不顧地衝出家門，打電話給我的小男友，求一個安慰。
我們在學校的操場上坐了很長時間，最後他說送我回家，剛走出校門，我就看到蹲在牆角的徐彩雲。
她呼啦一聲站起來，還沒等她開口，我就故意牽着男朋友的手，往學校邊上的小旅館裡頭沖，一邊沖一邊告訴徐彩云：「回去告訴你爸，我就是自甘墮落了，看到沒，我還開房間！」
下一秒，小男友石化，徐彩雲瘋狂。
06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氣憤的徐彩雲。
她氣呼呼地上來扯過我的手腕，又把我的小男友推得遠遠的，然後拖着我攔了一輛出租車，下車地點竟然是她工作的醫院。
我被她扯着在婦產科轉悠了一大圈，最後停在一個手術室門口，她鐵青着一張臉，按着我在那看了一個多小時，中途我想走，愣是被她吼得懵了神。
天擦黑時，她帶我走出醫院，問我知不知道剛才看的是什麼，我搖頭，她有氣無力地說：「醫院裡每天都有很多不愛惜自己的小姑娘，談場戀愛就把什麼都送出去了，到最後受苦的都是自己，你看到她們疼得打哆嗦嗎？你要是想和她們一樣，那你現在接着去開房間，我不攔你。」
我語塞，原來，她是被我剛才的那句話刺激到了。
看着她一臉悲傷的神情，我心頭的那些不甘好像突然就散了些。
那天我們在外面吃飯，她請的，說是拿了工資，非要請我吃大餐。
那也是她第一次和我說那麼多話。
「我媽是被人騙到大山里給我爸當老婆的，那裡窮得難以想象，我爸坐井觀天慣了，沒什麼上進心，還一直怕我媽會跑，經常打她。」
「不過我媽還是命好，逮着機會還是跑了，後來她想把我領到身邊，我爸不願意，他要留着我當籌碼，好每個月從我媽手裡摳錢，我媽哭過求過，還找過律師，我爸當着別人答應好好的，一轉身就會把我打個半死，所以我媽再也不敢提把我接走的事情。」
「他喝醉酒掉到河裡淹死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難過，因為我終於可以擺脫他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我這輩子第一次坐小轎車，住大房子，還有人給我買新衣服送我讀書，我多想你爸就是我爸，所以我是心甘情願叫他，不為和你爭寵。」
「我想和你好好相處，我想在這個家裡留下來，我需要這份親情，因為我以前沒有過。」
她說得很平靜，眼圈兒紅了都沒吸溜鼻子，配上那張姣好面孔，反倒有了別樣風味。
我在她的平靜里瞠目結舌。
07
後來是兵荒馬亂的高考季，我不再和徐彩雲針鋒相對，偶爾還能開着玩笑聊幾句，她問我複習的怎麼樣，我說讀大學沒問題，但是好壞拿不準，她就笑，說她拜過菩薩，一定好。
2008年秋天，我去蘇州的學校報道，一大家子人送我去，老夏，秀春阿姨，還有徐彩雲。
學校很大，分南區和北區，他們陪我待了兩天，熟悉了各大食堂和超市，臨走時，徐彩雲叮囑我好好學習：「我這輩子沒機會上大學了，你得好好上。」
我鼻頭一酸，說她像個碎嘴的老母親，她順勢把秀春阿姨推出來：「老母親在這呢。」
我臉一紅，結結巴巴地說：「那個……秀春……媽……我爸交給你們了。」
接下來的四年裡，我和徐彩雲處得越來越和諧。
我英語六級沒過找她發牢騷，她說她職稱考試也被刷了下來，然後倆人抱着手機咯咯笑；我和高中時候的男朋友再續前緣，她聽說後沉默好一會兒才吭哧問我「他不會記仇吧」；醫院裡有男醫生追她，她問我靠不靠譜，我打趣說不請我吃個十七八頓飯就休想過我這關……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打眼，我大學畢業，在回家發展和留蘇之間難以抉擇，徐彩雲隔着手機屏幕拎我的小耳朵：「那麼好的機會，當然是留在蘇州。」
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那時老夏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聽說胃裡還長了個小息肉，面臨着住院手術。
徐彩雲好像能洞穿我的心思一般，說她會替我照顧好老夏：「叫了這麼多年爸爸，我照顧你還不放心嗎？」
說也奇怪，有了徐彩雲的保證，我反倒能安下心來。
08
徐彩雲說到做到，她把老夏照顧得特別好。
那段時間我剛入職，為了能站穩腳跟，忙得恨不能把一個人掰成兩半用，徐彩雲每天晚上都會掐準時間給我點好夜宵送到門衛室，我加班結束到家就能吃上熱乎的。
保安大叔總笑眯眯地說我福氣好，每天都有人惦記，我美滋滋地提着外賣袋上樓，像得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便宜。
2016年底，徐彩雲結婚，我當伴娘，把攢了小半年的假一次性給休了，提前了半個月回去，每天陪着她去試妝試婚紗和準備其他婚禮相關事宜。
老夏和秀春阿姨看我們倆的關係轉變如此大，還調侃說不知道我們倆人私下裡做了什麼交易，我們相視而笑，心照不宣。
婚禮上，老夏把徐彩雲的手交到新郎手裡那一刻，我看見徐彩雲哭得妝都花了，後來有一個新人致辭叩謝父母環節，徐彩雲哽咽着說不出來話，只一個勁地沖老夏鞠躬叫爸。
酒席散後，秀春阿姨拉着徐彩雲說體己話，我覺得我在場不太好，就隨便扯了個藉口想開溜，徐彩雲一把拉住我：「不許跑！」
我立在那聽她講話，嘮嘮叨叨一長串，告訴我老夏最近哪裡不太舒服，要注意哪些事情，還報了一堆藥名：「我媽記憶力不太好，這兩天還得你幫着留心，之前爸身體一直都是我照看的，等我這兩天忙勁兒過去，我給他好好列一個保養的單子。」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她比我還要像老夏的親生女兒。
09
此後這幾年，徐彩雲生了一對龍鳳胎，我也結婚生子，各自的人生都朝一個新階段延伸開去。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不能時常陪在老夏身邊，徐彩雲便隔三差五地帶着老公孩子回娘家小住。
上個月的某天，我給徐彩雲打電話，聽對面是老夏陪着孩子一起瘋的笑鬧聲。
我問她：「你又拖家帶口地回家啃老去了？」
她特傲嬌：「是啊，爸還給我買了糖炒栗子，說倆閨女總得有一個能領着他的心意，怎麼樣，是不是嫉妒心泛濫了？」
我：「哼，吃了我老夏家的東西，就是我老夏家的人了，你可得以身抵債。」
她的聲音忽然低下去，還帶着哭腔：「嗯吶，這輩子抵不完，下輩子我還來，到時候我給你當親姐姐，從小到大都護着你。」
我啞口，她叫我：「妹，謝謝你，也謝謝爸。」
眼淚一下奪眶而出，我回她：「姐，以前不懂事，對不起，以後不會了，我也謝謝你。」
我是得謝謝她，替我床前盡孝，替我膝下承歡。
這一世的姐妹情，是我人生里最意外，也是最幸運的插曲。
·End·
歡迎關注左左的異想國，每天為你帶來原創故事。
評論列表
我朋友諮詢過，還真的挽回了愛情，現在兩人已經結婚了
求助
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
老師，可以諮詢下嗎？